我坐在站前廣場的臺階上,寒冬臘月卻是一身大汗。我有點後悔那天把小高趕走了,因為我的無情,造成這麼大的麻煩,如果小高真有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
為什麼不幸的事情要同一時間向我來襲呢?
有人在後背上拍了一下,隨後聽到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丁姐。”我觸電似的站起來轉過身,小高,真真切切的就在面前,紅色的大衣還有凍的紅通通的小臉,一雙大眼睛有點怯怯的望著我。
我愣的沒有話,因為實在想不出要說什麼。
我和小高,呆呆的望著對方。彷彿都在奇怪於彼此的存在。
我想我們是同時抱住對方的,小高極壓抑的說了一句:“我什麼都沒有了。”而我,只有沈默。
當時沒有完全理解她所說的話,我以為只因彥彥的離去,卻沒想到,這個弱小的身軀裡還隱藏著許多秘密。
投降3
寒風中打車回家,順便給小弟打電話報平安。送她到樓下,我猶豫著要不要送上去──也許是每次去小高家都發生不愉快,讓我有點膽怯。
“我上去了,你回家吧。謝謝。”看著她平靜的對我說,有點驚訝於她的洞察力。
“你??????沒什麼事吧,”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有點擔心,“不然我陪你。”
“不用不用,明天還要上班,你快點回去吧。”她推我。
“那個,”我承認向小高說這些話很困難,“那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好,不該讓你走的,我也是心情有點不好,對不起。如果你真是因為這事離開家,那都是我的錯。以後??????也不要這樣了。你家人很擔心你的。”
“嗯,我知道,給你們都添麻煩了。”她垂著眼幕不看我。
“我不是責怪你??????”我始終覺的我們溝通上有問題。
“好了好了,我會好好的。”她打斷我的解釋。
轉頭乘車回家,心裡吐了一口氣。幸虧小高沒什麼事,雖然不曾說明為什麼離家出走,但只要人沒事,就好了。
心裡的結,以後慢慢解吧??????
回家洗澡,感覺無比的疲憊。奇怪,這麼多天了──自朋友走後──沒有這種感覺,只是煩躁、失眠,想要好好睡一覺的心情,是小高幫我找回來的。
很快入睡,卻做了惡夢,夢到朋友和小高先後來辭行,要去遙遠的地方,再不回來了。我怎麼求也不行,在夜裡驚醒,才發現只是一個夢罷了。
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平靜呼吸。
屋裡很安靜,窗外透過路燈微弱的光。
我瞪著兩眼看著天花板,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給小高家裡打電話,沒人接聽;手機關機??????
詛罵自己的愚蠢,應當想到的呀,一個人在家的她,會發生什麼事情??????枉活了這麼三十幾年!
起床穿衣穿鞋出門,期間不停的撥打小高手機,關機、關機、關機!
關上大門向樓梯口走去的瞬間,我愣了。
紅色的大衣,蜷縮在樓道拐角,靠著扶手,微微顫抖。
我幾乎是以平生最慢的腳步走向她,不敢相信眼前一切,不是在做夢吧。
以指尖輕觸她的肩膀,她轉過臉,呆呆的望著我,眼神一片空洞,彷彿我是透明的。
摸摸她的臉,非常涼。有幾道水流過的痕跡,混合了塵土,變的胡裡花哨??????
我扶她站起來──也許坐的時間太久了,連這個動作也很困難──輕輕攬進懷裡,感覺她的瘦,她的輕,她的無力。
“以後不要關機了。”很小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裡居然有回聲。
“外面太冷了。”她像可憐的小貓緊緊扒住我,我聽到大顆眼淚滴在衣服上的聲音。
凌晨四點的無人走廊,我們第二次擁抱。
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想不起,只想溫暖這個脆弱的靈魂。
三個小時後,陽光和鬧鈴把我從沙發上驚醒。
痛苦的睜開眼睛,足有一分鍾的時間,大腦反應不過來。渾身痠痛,眼睛乾澀,漸漸回憶起凌晨發生的事件,驚覺──臥室床上睡著的小高!
掙扎著起身,輕推開臥室虛掩的門──生怕驚醒她,這樣的面對面讓我尷尬──可能太累了,她蜷在被子裡睡的很甜,剛才的鬧鈴居然都沒有效果。
是呀,昨晚她哭累了說,根本就沒回家,在樓道里看我走了就出來閒逛,直到太累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