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捲曲長髮的裸體女人雙手高舉著一個帶血的嬰兒,一群貓圍繞在她的腳下,無限虔誠地抬頭張望,女人的身後,墓碑旁幾個同樣赤裸的女性站立著,被捆束著手腳毫無表情地仰望上天。
慢慢地,滾出一張古舊的信紙,上面用血紅的顏色寫道:
聖嬰降臨!
重生之力悲嘆女王的天堂花園
你看它無休的血淚
是貓脈靈魂的死祭
勿忘祖先的卑怯
你我慘滅於凡人的奴役
生不如死
幸虧永恆的聖歌
點燃熊熊火焰
聖靈伊達的新生
女王已經加冕
神聖的屠城
只剩下最後一刻噬飲鮮血的快感
蘇城墓碑
指引我們聖戰的方向
加入!
讓我們再度吟唱
最神聖的朝歌——
生命如果可以重來
我將用無限的愛
感召你脆弱的明天
在這篇文字的右下角,有一個箭頭。
那夫一點,一張奇異的地圖,頓時跳出來……
9月29日凌晨
走到公園大門的時候,並沒有貓的蹤影。肅穆的門口,靜無一物,只有我的影子,在地面上忽長忽短。
一屁股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不知道已走了多久,一股疲憊從骨子裡蔓延,雙腿邁不動的懶惰。然而剛點著一支菸,Summer委身於我哭泣的影像,遺情書中字字句句的絕望,頓時在頭腦中再度浮現。
悲慟在一瞬間轉化成無畏的力量。
我決定再次置身那片黑暗,哪怕只是撞大運地到處行走;一切現實殘酷地擺在面前,故意擺脫寧隊長的手下跟蹤,故意在深夜闖入公園,我隨時面臨著被拘留的絕境,再進去就不知何時能出來,因此必須在異常緊迫的時間內,找尋到Summer下落的蛛絲馬跡,沒有任何寬容的餘地。
只有對自己殘忍,才是最真摯的愛。
於是,再度走過那扇看似平坦的大門,深入漆黑的公園,我時刻背誦著Summer的遺情書,一遍又一遍,為了避免再被慾望的妖孽蠱惑。
狂野不在,幻想消失,惟獨對Summer深深的思念,徹頭徹尾地摧殘我脆弱的心。
但這遠遠不是該悲傷的時刻!
自從走過草地的一剎那,我突然意識到,寂靜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寂靜,自己已經身處誘患之中,耳膜中始終鼓鼓脹痛,一種似曾相識的哀怨之聲彷彿從心底中慢慢滲透出來,引導著,引導著我一步步走進黑暗。
是一種啼哭,一個稚嫩的女聲無助地抽泣。
這絕望得想立刻死去又戀戀不捨的啼哭,在寂靜的黑夜,劃破所有道貌岸然的寧靜,揭穿一切極度掩飾的寬容,直撲向毫無防備的脆弱靈魂。
當你被這啼哭包裹,心裡無法遏制地汩汩湧著鮮血,你再次想到自己從小到大陷入到的種種旋渦、陰謀與陷阱,再次想到所有的委屈、誣陷、栽贓與誤會,整個世界的快樂都變成虛偽的假象,你想到身邊一個又一個的惡人,他們微笑著留在你身邊,剝削、壓榨、欺騙、侮辱,在得到所有的滿足後揮揮衣袖毫不回頭的離開,一次次被傷害之後,每個孤獨憂傷的夜裡,你只能寂寞地躺在床上,自己擁抱著自己冰冷的軀體,瑟瑟發抖。
沒人安慰,沒人理解,人生不該如此陰暗,你充滿幻想地愛著這個世界,可惟一一個愛你的女人現在在哪裡?
你辜負了這個世界給予你的惟一希望,你浪費了這個世界最後一點聖潔的真愛,你毫無用處地生活著,像一具行屍走肉,來吧,死亡在向你召喚,這將是你永恆的歸宿……
不!
一種警悟突然覺醒,自己又受到妖孽的蠱惑!這究竟是哪裡的哭泣?
我一遍遍默揹著Summer的遺情書,專心致志地抵禦侵擾,同時極度警覺地搜尋著目標。
那哭聲忽遠忽近,我突然意識到,這是從未聽到過的哭泣。
不同於Summer依偎在我身體裡的無可奈何的悲怨,不同於山洞籠子裡兩個少女瘋狂掙扎式的痛哭,不同於安傑洛11顧影自憐似的聲聲抽泣。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尋哭泣的源頭,於是不住地踏過草地,走進小路,穿透樹林,可那哭泣彷彿跟我兜著玩笑的圓圈,不論如何,都差那麼一點點,直到一片斑駁搖曳中,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