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如今也算是她的家人,她雖不知他的喜惡,到底也是竭盡所能,還想著讓他學文習武,但有喜歡儘管去做,心內不由軟了下來。
外面的拍門聲響,耳房的丫環還沒醒,夏景行倒聽到了,立刻翻身坐起,將外袍披了起來,輕輕去推夏芍藥,“芍藥,醒醒……”卻是初次喚她閨名。
夏芍藥睡的極沉,她累極而眠,且眼瞧著這幾日夏南天氣色一日好過一日,心上憂愁去了一半,被夏景行推了好幾下才醒,人還有些迷迷懵懵,院子裡丫環婆子已經去開了門,往新房來報信了。
“外面在吵,好像有事。”
夏景行穿好了外袍,繫好腰帶,套好了靴子去開門。
素娥頭髮都散著,衣服草草穿好,也是才醒了慌慌張張來傳話:“姑娘,老爺有些不大好……靜心齋來人,想讓姑娘過去一趟。”
靜心齋前來報信的是丫環多玉,生的粗粗壯壯,老實頭一個,這會兒嚇的人都有些傻了。被素娥引著進來,一頭就跪倒在了青磚地上,“姑娘,華管家說老爺怎麼都叫不醒……”
夏芍藥眼前一黑,差點朝後倒過去,被夏景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倒進了他懷裡才緩了口氣,眼睛閉了一瞬,才緩緩睜開,人已經是鎮定了許多,推開夏景行的手就去拿衣服,卻又嫌喜服累贅,立刻吩咐素娥:“給我拿件家常衣服來。快!”
她失態也不過就是初聞訊息的這一下子,很快就打起精神來,鎮定下來迅速下地穿衣,套了件家常的蓮青色襦裙,釵環一概皆無。頭髮也是隨便攏了一把就要往靜心齋去了,才到了門口似又想起什麼,扭頭招呼夏景行:“夫君也去。”就算是她不招呼,夏景行也是準備一起去的,只是難得她在這麼慌亂的時候還能記著他。
小夫妻倆匆匆忙忙到得靜心齋,才踏進院子,就見院子裡燈火通明,丫環婆子皆面色惶惶,見得夏芍藥來,倒好似見到了主心骨。
臥房裡,夏南天雙目緊閉,倒好似睡過去一般。華元與小丫環多春正守著夏南天,急的團團轉。
“姑娘你可來了,老爺昨晚還好好的,睡到半夜,聽得他迷糊喊了兩聲夫人的名諱,再叫就醒不過來了。”
夏芍藥昨晚還來瞧過,陪著夏南天說了會子話,看著他喝了藥閉上眼睛睡覺了,從靜心齋回思萱堂的路上,才被寒向榮截住的。
夏南天病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突發情況她已經經歷了好幾次,每次都有揪心之感,只覺捱不過這黑沉沉的夜。眼下天色還黑,街上還在宵禁,就算是出門去也請不到大夫,還會被巡街的官兵給抓回去。
她上前去摸夏南天的手,只覺觸手冰涼,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額頭也冰涼,手再往鼻端移過去的時候,無端端便有些發抖,還是身後跟著的夏景行在夏南天鼻端試探了一下,感覺到一點淺淺的呼吸,朝她遞個寬慰的眼神,心知夏南天這樣子,還真有些不大好。
他眼下也不過就是在粉飾太平,哄得她少些傷心。
夏芍藥便抓著夏南天的手,放平了去把脈,輕按分散零亂,中按漸空,重按則無,整個面色都白了起來。這是她自夏南天病了之後,逐漸學得的新技能,雖然不及經年的老大夫摸的精準,卻也能摸得個三四分了。
她記得教她把脈的那位老大夫曾經說過,脈浮散無根,主元氣離散,胃氣衰敗,氣血消亡,精氣將絕,實乃病危之兆。
她倒寧願自己把脈不準,摸錯了脈。
夫妻倆守在夏南天床邊,聽著房裡更漏聲挨時辰,只盼著天快快亮起來。夏芍藥隔得一會兒就要喚兩聲:“爹爹——”夏南天依舊閉著眼睛不曾睜開。
好不容易天色麻亮,前院的下人們都走動了起來,夏芍藥便立刻吩咐老僕華元去請大夫。
“姑娘,請哪位大夫?”華元都有點發愁了。
洛陽城裡但凡有名的大夫,都往夏家跑過,少則三四回,多則十幾回,到得最後,許多大夫都不肯來,那意思也很明顯,夏老爺這病症只是在捱日子罷了。
“請……就請城西的張大夫吧。”最近夏南天吃的就是張大夫的藥,雖然未曾根治,可是到底也算有起色了。
豈料華元才出去一會,便又折返了,他身邊跟著的正是管著夏家花圃的夏正平,見到夏芍藥就道:“姑娘,昨兒我在前面聽席上的客人說,報國寺的道靜法師回來了。”
他昨日一直在前面招呼賓客,昨晚前面收拾完了,就睡在了前面,天亮才醒,壓根不知道後院的事情。原還想著,大清早起來之後,向夏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