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陽光沐浴對映下的井池處,地面上的點點斑駁樹丫茂葉影兒,忽左忽右,直搖晃得撩人眼花繚亂。恰值周圍異常詭謐時分,倏然從井池那邊平地遽颳起一陣陰風,翻掠過井口,帶著“嘩嘩~沙沙~”聲響迎面襲來。剎那間,皇宮的一角,猶如閻王出喪般鬼哭狼嚎之聲不息,驚飛叢叢鳥翅。
正文 第166章 笞杖
皇命難為。眼看明日就是三日之限的最後一日,大理寺卿再次親自出馬,連同兩位少卿、六位大理寺丞,一早就將關押在天牢收監待審的諸嫌犯,傳提升堂共審。
毋庸置疑,江采蘋滑胎一事,如若嚴審,從實查辦,牽扯必大。說白了,元兇定為宮中的人。倘使追查到底,後。宮恐將難有寧日,屆時難免橫生變故。但李隆基當日既有口諭在先,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大理寺唯有聽命行事。與此同時,卻也有所顧忌,生怕審到最後,結果出人意料,反致龍顏盛怒,費力不討好。
“大膽!還不速速從實招來,究是何故謀害江梅妃及其腹中皇嗣?以免受皮肉之苦!”奈何干審了半個時辰仍一無進展,大理寺卿如坐針氈,抓過案桌之上的驚堂木,“啪”地一聲重拍了下。
驚堂木一響,頓時驚得在場諸人忍不住顫慄。尤其嚇得采盈哆嗦了下。前刻被司獄帶人從牢房押來堂上,提審至此刻,除卻大理寺卿開場時分,辭嚴義正問了句“堂下何人?見了某,還不跪下!”,以及先時六位協審在側的司丞走形式般從旁發難了三五句不鹹不淡的問話之外,這人員滿座的公堂之上,就一直相對靜峙至此時。採盈耷拉著腦袋跪在堂下近乎快打瞌睡。大理寺卿的驚堂木一拍,即刻拍斷採盈的睡意,誤以為今日的堂審已是就此暫告一段落,未加思索從地上爬起身,隨時作備被押返回牢中。
這時,卻聽其中的一位大理寺少卿厲聲喝道:“大膽!堂下何人,膽敢藐視公堂!”
這下,著實喝得采盈耳朵眼“嗡嗡”轟鳴,歪著脖頸環視圈身旁的其他人。方醒過神兒來,舔舔就差溢至嘴邊的哈喇子,頗顯不耐煩的咕噥道:“適才不早已報過名?記性不大忘性倒不小。奴名喚採盈,是江梅妃身邊的婢子。”
採盈這副態度,不禁惹得旁邊的六位大理寺丞紛紛側目。適才的那位大理寺少卿愈為口氣不善道:“公堂之上,豈容你個小小的宮婢放肆無禮!”
聞人變色之言,採盈也有分惱羞成怒,打量瞥那名少卿。不屑的鼓了鼓腮幫。別人越是威脅。其偏就逆而不屈。
“奴等並未加害江梅妃,要奴等說多少遍才是?有著閒工夫,何不去緝拿陷害奴等的罪魁禍首歸案?”彩兒這會兒不由亦跟著憋懣不已,以往曾聽人說,大理寺是個講公理的地方,如今經此一事看來。“官”字兩張口,官官相衛才貼切。
採盈嗤鼻一笑:“可不是怎地?奴家小娘子未入宮之前,奴便跟隨在奴家小娘子身邊。奴家小娘子待奴,豈是一朝一夕的恩情?難不成奴腦門被驢踢了,誣陷奴謀害奴家小娘子。鬼都不信!”
“臣等在尚食局為食醫,專司宮中膳食,素聞大理寺卿、少卿歷來明察秋毫,從未判有冤假錯案,還請為臣等主持公道。”跪於後的二位食醫。隨即不卑不亢出聲。
見狀,司膳房當日的掌勺,挺直腰板開口說道:“僕不過是個粗人,若有人誣告僕一時大意失職,僕尚可承忍之,可若硬要扣僕一頂謀害皇嗣的罪名,僕寧死不畫押!非是僕敢做不敢當,僕是根本未做過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採盈扭頭看看正在與其患難與共的幾個人,轉即委屈十足的聳聳肩:“聽聽,吾等哪個是兇犯?明擺著是大理寺抓錯人!倘是吾等罪有應得也便作罷,反之,即使吾等被屈打成招,真兇依在逍遙自在,屆時大理寺便是欺君罔上!”
見堂下嫌犯各執一詞,且拒不招供,大理寺卿臉色略沉:“照此說來,你等無不是含冤莫白之人了?”
“正是。奴等正寄望於大理寺,替奴等申冤吐氣,還奴等一個清白!”採盈長吁口氣,心下卻在腹誹,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如司膳房掂大勺者均不難明白的道理,這大理寺卿現下總算是開了竅。
“放肆!此處乃公堂,休得造次!”剛才的那名少卿呵斥道。看似是同採盈堅決槓上了。
“公堂怎地?公堂不正是為天下臣民伸張正義之處?莫非是奴之錯,奴見識短淺,大唐的公堂實非王法天理兼存之處?甚至乎,連為己喊冤的話也不容許說?反倒是叫人有進無出、有冤不得伸,只能抱恨終天的地方?”
那少卿的話音才落地,採盈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