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
好會兒默然,李俶才將持在手的一幅畫軸交予江采蘋手上,展開畫卷,其上是一幅美人畫像,仙姿玉貌,片片落梅,纖足迎風半隱半露在半空中,白玉笛輕抿在朱唇上,儼然一幅當年江采蘋吹白玉笛、奏驚鴻舞的寫真。
只可惜那畫卷有些泛黃,可見非是出自宮中大家之手,應是宮外人即興的一幅手筆,許是隻是聽聞了當年花萼樓上有位江家女才貌雙全驚為天人,是故在想象之中而所作的一幅畫罷了。一勾一畫,卻也看得出是個擅長繪畫之人,不然,也不會七分神似。
“憶昔嬌妃在紫宸,鉛華懶御得天真。霜鞝雖似當年態,爭奈秋波不顧人。”
畫卷一側,題著一首七絕詩,筆勁有力,龍飛鳳舞,只一眼就可辨得是出自何人筆下。合上畫卷,江采蘋舉目遠眺,甚至可以想象得見李隆基在對著這副畫上的人時,是如何的沉默良久,是如何的一陣長嘆,才提筆御題下的這首詩,見畫擲筆淚下,回想多年前那些繁花似錦的日子,情意綿綿,郎情妾意,茗茶對弈,踏雪嘗梅,而今都已然繁華一夢,早在江采蘋遷入上陽東宮之日起,這一切就已再難回頭。
如今李隆基形單影在興慶宮,可想見受盡孤獨寂寞煎熬,失去的太多,只會觸目傷情,飽嘗失意,才體會得出旁人被冷落在上陽東宮的十餘年是一種怎樣的心境。此番李俶既來,想必是有人探得訊息,李隆基也得知了在先前的動亂中江采蘋並未葬身在井底,屍骨無存之說本就甚難讓人信之不疑,想是繼楊玉環命喪馬嵬坡之後,江采蘋還活在這個世上的這一訊息之於李隆基而言,無疑就像是久處幽暗之中突然射進的一線光明,使之精神為之一振,故才在日前下詔全國——“但凡有知梅妃下落者,立即奏報,必予重賞;有護送來京的,獎予六品官,賜錢百萬。”,除此聖敕之外,連日來並調遣了手下不少人四處探尋,就連李俶也是其中一人。
不言而喻,李俶自然不是隻為江采蘋一人而來,此番不光是為接江采蘋一人回宮的。說白了,若此番江采蘋隨從李俶回宮,沈珍珠十有九成會跟從著一塊兒回去長安。
只是,那座皇宮,那高牆藩籬下,早不是舊時模樣,物非人非,那裡面的人,也不再是心頭的那個,再回首,只不過是徒增煩擾,情怨糾葛,更將剪不斷理還亂,與其糾纏至死,遺恨一生,何苦不放生各自一條活路呢,至少還殘存下那一絲一縷的昔日美好,可留作個念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