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籠在身上一晃,幾個小給使也慢慢回過神兒來,待辨出眼前站著個宮婢模樣的人時,其中膽兒較正的那個長舒口氣,緊提著的心才鬆下來,抬手又挨個給了其他小給使一記暴慄,若非其等鬼喊鬼叫又怎會連個人影都認不出,楞是把一個活生生的宮婢錯當成了個鬼影。
“你等是哪個宮裡當差的?”見那高個兒者就是幾個小給使中管事的,雲兒溫聲問話道,“這深更半夜,作甚來梅林?”
“僕,小明子”那高個兒的小給使回過身來逐一介紹道,“那是小城子、小允子、小鄭子。”
雲兒輕挑了挑細眉:“你等可都是御前的?”
小明子立馬嘴甜的回道:“回掌事,僕四人是今秋才招進宮的,月前剛由司宮臺撥予夏給使手底下。”
雲兒心下微了,這招入宮的小給使與招進宮的宮婢一樣,在調分之前都要經過數月的教習禮規,眼前這四人想是應為秋後招進宮的那批小給使中頭腦靈光的幾個,否則,短短三五個月的教習甚難被分到御前當差。不過,這四人既是分在了小夏子手下,也難怪個個都取了個通俗到家的小字,就小夏子那點水準,旁人不知。雲兒可是心中有數的很,小夏子跟著高力士學師,自個還未學精現下又收了小徒,真不知這幾個小給使跟著小夏子會學成個甚麼樣,來日又能有多大的出息。
“可是夏給使差你等前來?”當著這幾人的面,雲兒還是給小夏子留了點顏面,畢竟,小夏子時下也是做師傅的人了,再不濟,也不能在其幾個小跟班面前損其面子。
“僕等是來傳旨的。陛下召江梅妃移尊,至芳儀宮查巡。”仍是小明子答道,“這會兒夏給使正與小靈子趕往南宮。虢國夫人請命去南宮找尋自個的小兒,少時楊貴妃還要去毓秀宮查巡”
雲兒還未問由,小明子已嘴快的把整樁事情都吐了口兒,正說著,不知從何處竟發出一聲打噴聲。
“阿嚏~”
小明子回身看看小城子、小允子、小鄭子。見三人也在不無好奇的看向其,那神色,顯然是在說剛才那聲噴嚏不是其等打的。
小明子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油然而生一種聳怯,這時,雲兒環顧四下。卻轉身朝向身後的梅亭走去。剛才的那聲噴嚏聲雖聲弱,但足可斷定離著絕不怎遠,而那聲音又不像是個成人該有的氣息。
梅林四周。梅花漸開著,每隔三五步就盛開著一片,若有人藏身其中儘管極難發現,但叢簇梅枝並不高蓬,且每叢梅花都間隔有兩三步距離。是以,若是一個成人藏在花叢中。這一聲噴嚏必會暴露,只要稍一動就不難被抓個正著,可在雲兒靜觀來,四下並未發出異響,但若藏身在梅亭就不同了。
見雲兒步向梅亭,小明子四人面面相看一眼,也趨步緊跟在後,想著前刻那兩聲斷斷續續的低泣聲,估摸著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存心嚇人。
待步近梅亭,雲兒將手中的燭籠交予身後的小明子,示意其等躡著手腳分散開,圍抄梅亭,而後才獨自步上梅亭。
昏暗的月色下,梅亭中的石桌底下彷彿趴著個人影,一聽見有人入亭,那小小的人影立刻爬了起來,繞著石凳蜷縮著想要躲開雲兒。
“裴徽?”雲兒心頭一沉,試量著輕喚了聲。
那小人影縮在石桌對側,半晌沉寂,才呼吸急促的抬起了顆小腦袋,又驚又懼的望向止步在亭內的雲兒。
雲兒並未猜錯,躲在梅亭中的人果是裴徽,那個害的整個皇宮裡的婢僕挑燈找尋了大半宿的小人兒。若非剛才聽見有人在說提“虢國夫人”四個字,裴徽半睡半醒間也不會鬧出動靜。
聽著亭內的說話聲,小明子四人同是微愣,踮著腳尖往上一看,閃閃燭籠下,果見一個小兒抬起胳膊遮著眼臉回過頭來,不是裴徽又能是何人。
“裴徽,你怎地在這兒?”
小明子四人紛紛湧入梅亭的工夫,雲兒已是蹲下身扶了裴徽站起身來。裴徽卻有些怕生似的躲開了身,抬頭看著雲兒及小明子幾人,好一會兒打量也未吱聲。
“小明子,你等快些帶裴徽去見虢國夫人!”見狀,雲兒回身交代向小明子,自知裴徽一個人待在這偌大一片梅林中大半宿想必也受了不小的驚嚇,“娘子那兒,便有奴轉告便是。”
小明子點點頭,剛要上前拽過裴徽,裴徽卻又躲開了兩步。見此情景,雲兒略一思忖,方又細聲與裴徽說道:“你不是要見你阿孃,跟從小明子去便可見著你阿孃了。”
“僕這便帶你前去見虢國夫人”小明子緊聲附和著雲兒的說辭,卻見裴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