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戴裕彬入京,薛老三和他有過約定,每日午間一點整給個電話回報情報,因為時下並無行動電話,薛老三又不可能整日守著電話等他戴秘書的訊息,約定好時間,定點彙報才最是方便。
哪知道薛老三一句話出,話筒裡傳來的竟是薛安遠渾厚的聲音:“老三,是我!”
聽他說話,薛老三便笑開了:“啊哈,大伯,您終於也繃不住了,我還只當您忘了還有我這個侄子呢。”
自德江風波起,薛系的主要首腦全部跟薛老三有過聯絡,薛安遠這個當家人自也不可能不知道德江這邊的情況,然他別說電話,便是派人傳個訊息也不曾有過。
薛老三自然知曉自家伯父的顧慮,可知曉是一會兒事,打趣又是另一回事。
饒是知道薛老三是在練嘴,薛安遠的臉皮也不由得一僵。
是啊,自家侄子受了打壓,他這個伯父卻不能做些什麼,想想實在有些窩火。
薛安遠那邊半晌不語,薛老三心中瞭然,笑道:“說吧,您有什麼指示?我這心臟強壯得很呢,什麼訊息我都扛得住。”
薛安遠電話一來,他就猜到一準兒沒有好事。
因為若是京城的局勢轉好,薛安遠最佳的選擇依舊是保持沉默,只有在局勢徹底崩壞,或者說不可扭轉的當口,薛安遠才會來這個電話。
又沉默了片刻,薛安遠終於艱難地吐出話來,:“老三,老首長把他書房中堂的那副橫軸,讓南方給我拿了過來。”
“哈哈哈……”
薛老三忽地爆出開懷大笑。好似撿著了金元寶。
“老三,老三!”
薛安遠錯愕已極,加急了語氣,他幾乎懷疑自家侄子被這噩耗擊垮。
薛老三終於歇了笑聲,呵道:“咱們真是運氣來了門板都封不住。您知道我沒別的愛好,就愛收些藏些古董字畫,不瞞您說,領袖的書法精品我也弄了兩幅,但像老首長堂間的那幅墨寶,卻是一件也不曾得著。這次咱們傻人傻福,不求自來,豈非天賜?”
原來,老首長書房中堂的那幅橫軸,正是共和國首位政務院首腦生前所贈,論書法的名氣。政務院的那位首腦遠不如領袖,但論書法的藝術成就,前者毫不遜色,更為難得的是那位政務院首腦,除了批閱的檔案以及給少數著名建築的題詞,幾無墨寶存世。
據薛老三所知,老首長書房的那幅橫軸好像是這位政務院首腦的唯一私人墨寶。珍惜異常。
除此外,那幅橫軸,在薛老三這個小政客的眼中還有著不小的政治意義,因為那幅橫軸上的四字“忍辱負重”,正是該政務院首腦在生前的最後一年,遺書給老首長的。
後來,老首長果然忍常人難忍之辱,負泰山之重,東山再起。
如今,老首長竟將這幅他最心愛的橫軸轉贈於薛安遠。
其中。雖說是彌補心中愧疚的成分居多,未必也沒有別的意思。
至少,薛老三是這般理解的。
“笑,笑,笑個屁。你小子是吃了蜜蜂屎,還是腦子被燒成漿糊啦!”
薛安遠怒不可竭。
薛老三笑著問,“怎麼啦?得了老首長的寶貝我不該開心嗎?”
“你小子啊,真是沒心沒肺,老首長送這幅橫軸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
若薛老三在身邊,薛安遠準能飛腳過去,踹這傢伙的屁股。
“明白,我自然明白,不就是又要委屈我嗎?這是他老人家一貫的作風,我早就習慣了!”
薛老三淡然無比,“說吧,他是怎麼想的,哦,不不不,讓我猜猜,定是要讓我離開德江吧。”
薛老三一貫聰明絕頂,要猜到這個答案自是不難,只需要自動把自己代入成老首長,便能很容易想到這個答案。
畢竟,站在老首長的位子,要平息這場風波,最簡單的辦法,自然是委屈他薛老三,誰叫他薛老三好委屈呢。
不過,這回,薛老三不打算當乖孩子。
領略過薛老三太多的神奇,薛安遠也不驚訝,嘆息道:“也只有如此了,老三呀,沒辦法,換作是任何人說這句話,我都要跟他拍桌子罵娘,可是,老首長的指示,罷了,不說了,你做好在德江的善後工作,隨時準備動作吧,這回,你想去哪兒,隨便提,我豁出臉去了,也得幫你謀個好去處。”
因著對自己這個侄子懷愧甚深,薛老三開始大包大攬了。
薛老三樂道,“真的去哪兒都行?那我想去政治局,您趕緊幫我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