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特……”
終於從那扶正的、佈滿血痕的臉上分辨出了曾經熟悉的青年面孔,一陣鑽心的苦楚迅速蔓延到全身。費納希雅一把將青年的頭抱在了身上,無聲的眼淚不斷低落在對方的額頭、頭髮和眼簾上。
四周的銀狼官兵好象接到了什麼命令,全體轉身朝外,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然後喬拉森走到那位海德堡中隊長的身邊,悄聲說了幾句。
只見憨厚的海德堡中隊長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忍不住偷偷又看了看銀狼士兵站起的人牆,好半天才使勁點頭,表示沒問題。
“把他……帶到領主官邸去……”
費納希雅也傷心累了,疲倦地站了起來,好象受了什麼嚴重的打擊般頭暈目眩,一個沒站穩就開始搖搖晃晃,旁邊的銀狼士兵趕緊扔下武器一把扶住了少女。
“中隊長大人,今天的事情我家小姐會向安德羅妮領主大人解釋的,希望您不要介意,這裡的環境是有點悶了,以後我家小姐還會經常來的,您也多少改善一下才是……”老到的喬拉森拍拍對方的肩膀,將幾個銀幣塞到了對方手裡。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嘿!這銀狼軍團的人就是富裕,難怪他們打仗不要命。四個銀幣!相當我一個月的薪水了!海德堡中隊長滿臉堆笑,趕緊招呼恢復大棚的工作,一邊跟著銀狼一群人退出了工棚。
經過清潔後的青年戰俘靜靜地躺在海德堡官邸內某間豪華臥室的床上,粉紅色整潔而柔軟的薄紗床簾圍住了三面,而在床邊,更換了淡鵝黃色禮裙的費納希雅正默默地施展著神力治療,將青年裸露的上半身傷口一一覆蓋在金色的神力光暈下,床邊,一根用黑木製作的笛子靜靜地躺著。
良久,已經被打成重傷的青年戰俘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看到的景象。豪華的房間充滿了溫馨和絲絲少女的幽香,身下是柔軟的大床,身上是粉色的絲綢薄被,就連床頭的燈臺都是水晶製作的。
視線遠方,從門外逐漸走來一位少女,手裡端著一個大水晶杯子,裡面有著橘紅色的液體,少女看起來是那麼熟悉而模糊,又感覺無比的親切。
“啊!費納希雅小姐!”
沃爾特猛地掙扎坐了起來,似乎還是有點不相信昏迷前在工棚裡看到的少女就是曾經熟悉的費納希雅,可眼前的事實卻告訴他,他的判斷沒錯!那場因為自己想拼命跑去驗證而遭到的毒打已經不在他的回憶範圍了。
“沃爾特……別激動,你傷還沒好……”
費納希雅按下了激動的心情,微笑著將手裡的水果汁送到了對方手上,然後靜靜地看著對方慢慢吞嚥,一種久違的親切再次喚醒了那曾經平靜而溫馨的歲月。
“你怎麼會當戰俘?難道……”費納希雅摸著手上的曾經送給對方的那根黑色木笛,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連你也被徵發參加去年的愛恩法斯特王國軍了……”
沃爾特低下了頭,費納希雅這句話又勾起了他那血腥而慘痛的記憶,那場因為一萬銀狼軍絕妙的迂迴偷襲葬送了幾萬愛恩法斯特王國南征軍的戰爭又如噩夢般出現腦海裡。全中隊的覆沒,阿爾伯特中隊長的自殺,三十多個卡歐那鎮同伴只剩下九個人,而且全成了戰俘勞役。在不斷的強烈勞動下,幾個月內又有同伴死去,到如今,只剩下他和另外三個人,每天進行著絕望的勞動掙扎,誰都不知道能否看見第二天的太陽。
沃爾特身體一顫,虛弱而高挑的身體如同受傷的小動物一樣朝床的另一頭縮去,眼睛裡流露出深深的恐懼和疑惑,似乎他在某段記憶的刺激下又不相信眼前的少女就是他日夜思念的費納希雅。
“你……怎麼了?沃爾特……你不是已經認出我了嗎……”費納希雅伸手想去拉對方的手,結果被對方奮力用手一擋,自己的身體在外力作用就朝一邊傾斜,另一隻手的水晶杯子一下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你是銀狼軍團的人……你是他們的最高指揮……是我的國家的敵人……”沃爾特抱住了頭,痛苦地埋在被面上,強烈壓抑的嗚咽聲隱隱傳來,“是你……是你的軍隊毀滅了我們……阿爾伯特中隊長死了……米曳斯死了……羅芬死了……都死了……”
曾經熟悉的卡歐那鎮青年的名字被沃爾特一一念了出來,每一個名字後都帶著死亡的尾綴,如同一顆顆炸彈在費納希雅的心裡爆炸,全身都被一種無法形容的難受覆蓋。
“……”
費納希雅默默地站著,看著床上被自己救出的青年,從對方身上感受到那種內心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