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問道:“不是說我活不了多久嗎?”
楊北身形一頓,顧不上再罵空間,用力把殷梨亭拉至跟前。
明明是空曠的綠色空間,兩個人緊緊相貼,氛圍再無往日的平靜。
“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你活不了多久了六叔?”楊北臉上再無平日在殷梨亭跟前的溫和笑意,繃緊的臉看不出喜怒。
一時錯口,殷梨亭頗覺懊惱,後退幾步,看了看這又突然把兩人帶進來的綠色空間。
“六叔?”楊北又問了一句。
“那次你我分離後,我其實和你相距不遠。那時你一人在空間,我在另一邊,卻不只是一個人。”殷梨亭回想起那日的驚嚇,竟然笑了。
“這裡明明一直都是空無一人才是。”
“它也只和我見過一回,只那一次,它對我說我出了空間後在外面的這個世界活不長久。我那時見你被空間甩了出去,自然不肯留在空間裡。”殷梨亭扯扯嘴角,淡淡一笑,“你是我最熟悉的人,我怎
麼會為了活在你看不見的空間角落裡?出去後遇見你,我卻不希望你日後為了我的先行一步難過。”
楊北瞭然,後怕道:“你不該瞞我。不論你那時對我是什麼感情,你也都是我在這個世界最最熟悉的愛人。這個世界你活不長,我自會陪你。我說過,這一生只喜歡你一人。”
殷梨亭沒有開口打斷楊北的話,黑褐色的瞳眸靜靜望向對面的楊北。
腦中只有楊北從少年突然變成男童,而後和從中年變成嬰兒的自己一同長大,直到現在,也只在空間裡分開過那麼一陣。殷梨亭有些好奇,這個在他眼中永遠是小輩的愛人從前的樣子會是怎樣。他只為自己說的“活不長”憂慮卻不作出其他表情令自己害怕惶恐,又可以這般平靜地說出和自己一同死去的話。
殷梨亭想,他捨不得死了,比以前還捨不得。
他的小北啊——
“你會離開武當也是因我之故,你會離開古墓也是因我之故。害你失去武當殷六俠的身份,我一直心裡愧疚。”楊北近前,手重重搭在殷梨亭肩頭。
“我喜歡你,半點不是因為我的愧疚。愛就是愛了不是嗎?我不想我的喜歡給你帶來負擔,同樣也不會希望你因為時日無多擔憂我的下落。套用古話便是死生挈闊,實在點便是同生共死。這都是我的選擇,你不用負擔太過。”楊北說完這一句,緊緊抱住身前的殷梨亭。
依依不捨,在生離死別面前,瞬間再多也不夠用。
“我險些失去你而不知,我一直以為自己對你足夠好,卻連你過往的逃避憂色都是為的什麼尚且不知。六叔,對不起。”
殷梨亭從沒聽人這樣肉麻過,從武當到古墓,江湖人士豈會如此兒女情長。便是他過往失去曉芙妹子痛苦難捱,也都是把心思埋在心底,實在難以忍受時才會尋上一二熟人把酒忘憂。只是在遇見楊北後,似乎聽見怎樣的話都有可能,殷梨亭有些不忍。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殷梨亭指尖描繪楊北年輕的輪廓。得天獨厚的年輕,不知是空間的饋贈還是古墓玉蜂蜜的滋養。在自己面前的楊北,永遠如此年輕,永遠如此單純。
“這不怪你。”殷梨亭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無法讓楊北放下後怕和愧疚。只是這種可能的結局,本來便與楊北無關。
食指掠過楊北的唇角,殷梨亭湊上前輕輕吻道:“我都不在乎生死了,你既然也不
在乎了,還在乎別的作甚。”
楊北厭惡自己,厭惡自己成為武俠世界的路人不夠,害得殷梨亭同自己一起,甚至要害得殷梨亭死在異時空。
“我愛你。”所以其他什麼都學會不在乎了。殷梨亭第一次如此主動,臉上早紅成一片。輕易推開楊北緊要的牙關,追逐楊北抿嘴時抻平的舌,涎液相濡。
“對不起。”楊北知道自己性格里的缺陷,此刻也更因此厭惡自己。只是如殷梨亭說的一般,有些在乎其實已經不再必需。他需要的,不過是陪著在外面活不了多長的殷梨亭再久些時候,那連厭惡自己的時間也不再被需要。雙手摟緊殷梨亭,楊北看開後回吻殷梨亭,指尖劃過殷梨亭平滑的鎖骨,楊北身上有些發熱。
“嘖嘖嘖。原來是這樣啊,我說我模擬的熱度總是不對呢,眼見未必如實是這個意思呢。”一聲古怪的童音帶著迴音般響起。
殷梨亭聽出那是那怪物的聲音,回頭一看。
楊北也從升騰的欲。望中醒轉,直直看向地上那個跟足球一般大小的肥“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