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說的話又透著古怪,他卻還是輕易地便被她施放香氣迷暈了。如果姑姑有什麼事情,如果……即便只是“如果”,他都無法接受。血紅色漫上他的雙眼,精緻的鼻翼下,是抿緊至近乎失去血色的雙唇。他握緊了拳頭,堅持不懈地為了能擺脫鐵環的束縛而搖動著,而眼神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面前那個臉色蒼白一如宣紙的女子。
“姑姑……”他叫著她,一刻不停。他不會放棄她,就像當初,她對他也不曾放棄過那樣。不管他是不是不祥,不管他是不是孤僻,不管他是不是讓周圍的人都敬而遠之,不管他是不是連養父都討厭他……她都沒有遠離他。她和他說話,她對他笑,她擁抱過他,她給他做味道獨特的食物……這個世界上,姑姑是第一個說會喜歡他的人。
許是他太自私了,總希望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真心對他好。
哪怕,只一個,就好。
哪怕,只她一個,就好。
所以,姑姑,你千萬不要死去。
請你……千萬……不要……
他的眼睛有些生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睜著太久太久了,乾澀的感覺逐漸明顯。乾澀過後是溼潤。他雖然沒有停止手裡的動作,但是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生怕他一個眨眼,她就會消失了一般。
過了片刻,眼角漸漸有溫熱的液體輕輕流出眼眶,他不想承認自己是在流淚。
他不該哭的,姑姑會沒事的。哭泣只是懦夫的表現,懦夫是沒有辦法救出姑姑,帶著姑姑離開現在的險境的。段錦第一次這樣痛恨他作為小孩子的身份,如果他是**,當時那一女子一出現他就會警覺的吧,那他們就不會落入這樣的境地,姑姑更不會生死未卜;如果他是**,此刻的氣力就會大些的,那他就可以掙脫鐵環,帶著姑姑離開這裡;如果他是**,就不會面對此時的險境一點辦法也沒有,卻鬧笑話一般地落下淚來……
可是,他不是**,他保護不了姑姑!這個念頭讓他焦躁不已,掙扎的力度幾近瘋狂,纖細白皙的手腕早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除了青淤外,便是紅色的血。
細密的汗珠佈滿他光潔的額頭,紅色的血液像是恐怖的符咒一般畫滿他的手臂,一頭束起的黑髮因為掙扎而全部披散下來,漆黑的發遮住他的那張臉,卻遮不住那張冷絕清雅的容顏。他的個子不高,長而凌亂的頭髮幾乎將他湮沒在了明耀的燭光之中。
而對面的葉新月,依舊完全沒有反應,不管是他的呼喚,還是他搖動鐵環時嘩啦嘩啦的聲音,都沒有辦法讓她清醒似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段錦的心一陣冷過一陣,他不敢停下來,因為身體上的動作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那個他不敢想的念頭現如今就好像和他本身的意志在拉鋸一樣,讓他幾乎要咆哮。
“姑姑。”他急切地喚著她。
“姑姑。”他懇切地叫著她。
“姑姑。”他幾乎在懇求她。
醒來,求你醒過來……
他不是在哭,雖然有眼淚流出,但是他想他一定不是在哭。姑姑一定會沒事的,他不需要難過,他只是眼睛在流汗。就像人走了很久的路,做了很多事情就會覺得累,就會出汗一樣。他只是盯著她看了太久,所以眼睛累了也流了汗而已。
對面的火燭輕輕跳動著,彷彿是在舞蹈,與沉靜到一言不發彷彿就此睡著的葉新月形成鮮明的對稱。
“呵呵……”一聲空洞的笑聲忽然從這房間的某個角落傳來,就好像一個總算看夠了戲的觀眾,就此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段錦的背部頓時繃直,他停住動作,慢慢地循著聲音向這個房間的角落看去……
沒人?!難道他聽錯了?他下意識地看向葉新月,她還是靜靜地坐在對面,低垂著頭看不清她的臉。
他緩緩地將頭轉向另一邊,另一方向的角落裡,依舊是空空的,沒有人。
段錦心裡的驚懼不由擴大不已。他暗叫自己一定要鎮靜。他的視線將整個房間他目光所能及之處都檢查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有人存在。
但是,那聲音有些耳熟,他顯然在哪裡聽過。
是那個迷暈他們的女人嗎?他的腦海之中閃過他陷入昏迷之前,她臉上掛著的冷笑。
“你是在找我嗎?”那女人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赫然站在了葉新月的面前。她的臉上掛著盈盈笑容,眼神卻惡毒一如蛇蠍。
段錦沒有說話,他的腦子飛快地旋轉著,希望能找到一個辦法讓這女人走近自己。他的手雖然被固定住了,但是腳卻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