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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苗家的酒肆,做的是過往客旅的生意,不像鬧市裡的酒家,可以有很多老主顧。”她見莫遙接過去酒,但是沒有喝,忽然便開啟了話匣子。

莫遠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所以,酒釀得不好,過往旅客路過這裡,別無選擇地只能在這裡歇腳。酒釀得好,也不會有客人專門跑到這裡來喝酒。”蘭蔻繼續說著這似乎漫無邊際的話。

莫遠也只是靜靜地聽著。

也許,她心裡很難過,需要這麼說話來發洩那悶在心中的悲傷。莫遠這樣想著,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呼吸平穩的莫遙,覺得自己也正需要聆聽。

蘭蔻舉起酒罈子,毫不做作仰頭地喝了一大口,然後笑著道:“所以,這酒裡摻了水,根本喝不醉的。”

她又喝了一口酒,似乎是在對莫遠說話,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不過,不管怎麼摻了水的酒,喝起來都會是暖的,從嘴巴里,喉嚨裡,一直暖到胃裡,暖到全身。”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是晶亮晶亮的,對莫遠的笑容雖然還是有著悲切,卻又帶著絲絲豪快。她微笑著舉起酒罈,幾乎不是喝,而是灌著酒。

莫遠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竟是比不上這個從沒有離開過這片酒肆的弱女子的。他心裡忽然也生出些許豪情,拿起酒罈狠狠地灌下一大口。

雖然說是摻了水的,但酒畢竟是酒,還是有股辛辣從舌尖一路來到咽喉。他是席地而坐的,背*著莫遙所躺著的床鋪。這口酒就好像化解了他心裡的不少擔憂,他伸出手,慢慢地握住莫遙微溫的手,就像每次他們遇到殺手,順利脫險後,莫遙握住他的手拉著他飛快離去時一樣,覺得心安不少。

酒,是蘭蔻帶給他的第一個,標識一樣的印象。

蘭蔻失蹤的那些日子,剛開始,他幾乎不能聞到酒的味道。因為只要想到酒,他就會想起蘭蔻,想起她和自己還有大哥一起經歷的那些日子,想起她不管艱辛、悲傷、快樂時的笑容背後的那一絲堅強。

酒,就像是他心裡關於蘭蔻的死角,像是武功裡的罩門,一碰到,就痛得要命。當他走在尋找蘭蔻的途中,聞到集市中偶然飄來的酒香,他的心裡就會鈍鈍地一陣疼,心頭彷彿被尚未開刃的斧子砍開一個口子,痛得他冷汗涔涔,幾乎要窒息。

所以,他喝酒。因為他要習慣這種疼痛。

而且,他只喝劣酒,因為劣質的酒裡大部分都會摻水。

這樣的酒,會讓他想起蘭蔻。

與其總是被無時無刻地提醒著她的離開,不如他主動去想起她。

所以,他喝酒喝得越來越厲害,因為,他對她的思念越來越厲害。

到最後,他幾乎一整天都讓自己喝酒,這樣他就可以一整天都想起她。

身體是不是垮了,他並不在乎。

但是,他從來不會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蘭蔻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喜歡有事沒事拉著他喝酒,練出了他的酒量。還是因為,他不想醉。

他只是想喝酒,讓自己覺得她沒有走遠。但同時,他保持清醒地四處追尋她可能去的地方。

終於,他找到了她。

雖然她忘記了他,但是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也不記得當時她和他爭吵的事情了,他不想她想起他時,也會想起一些不愉快。

她說過,這輩子只想和大哥在一起,那他就祝福他們。

但是,她現在的身體令人擔憂,也需要人照顧。

可是,大哥現在沒有那麼多的精力照顧她。

那就由他來照顧她好了。

等她的身體好了,他就還大哥一個健健康康的新娘。

他想起那晚,他敲開段莫離家的大門,看著她一臉好奇地向著自己這邊張望,他的呼吸差一點在那一刻停住。

他也終於明白,原來,酒只是酒,永遠都沒有什麼能代替她。

於是,他戒酒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真情假意難分辨

莫遠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端著銅盆站了原地已經很久了。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葉新月和莫遙,想著現在走過去會不會出現得時機不太對。

葉新月的臉上掛著禮貌但是生疏的笑容,莫遙也只是淡淡地笑著,莫遠感覺這情形有些奇怪。明明應該是熟悉而親近的人,卻猶如陌生人一樣站著。

葉新月其實真的不知道該跟莫遙說什麼。招呼也算是打過了,接下來還要怎麼寒暄?她又跟他不熟,難不成要談論“天氣不錯”這樣的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