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限渴望能夠在她身邊,攫取溫暖——他需要有一個像太陽一樣的人在他的生命裡,而葉新月正是他一直期望卻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太陽。而在與葉新月相處的這麼短短一段時間裡,他又不斷地印證和加深著這個想法。
這個從出生就一直被厭棄的孩子,以他的僅存的堅強,懷抱著幾乎無人看得見的悲傷,像飛蛾撲火一樣,用平生第一次滿是勇氣的腳步,走到這個向他展露微笑,拉著他一起奔跑的女子身旁。
可是,在他看來,溫暖不已的葉新月,其實根本沒必要,像他想要在她身邊那樣,需要他留在身邊。
那聲“姑姑”,在求學書院裡時,只不過還只是一個身份上的“掩護”;到後來,則成了他內心生出的種子,是他隱秘的希望,卻又害怕表現出來後,會讓葉新月遠離自己。那是他對親人,對溫暖的渴望。他透過叫葉新月“姑姑”而悄悄地在自己心底那片潮溼陰暗的土壤裡撒下一粒種子——他從沒有奢望這粒種子要發芽長大,更不期望它會開花結果——這顆種子的存在,本身就已經足夠讓他雀躍不已,至少,他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他不再是一個人,不再是如果今天死掉,明天就不再被人記起的人。
他內心的震動讓他的眼睛有些酸澀,好像有沙子跑進去了——或許我是想要掉眼淚嗎?他卻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記憶深處那些哭泣的片段,從來沒有哪一次是像今天這樣,心裡歡喜得要命。
因為,他知道,從今以後,如果他再摔倒,會有人伸出手扶他起來。
他當然不再是那個走路不穩,總是摔跤的小孩子了,可是這個念頭卻讓他溫暖不已。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哭的,應該笑。所以他就努力地微笑:“我知道,我是姑姑的親人。”
葉新月點了點頭,她並沒有察覺段錦多麼大的情緒波動,她只是把話題又繞回了“鴨子”的問題上:“所以,這個鴨子味道這麼奇怪,那你就應該告訴我,不能因為希望我高興,就說謊,說它好吃。更不能因為希望我高興,而去勉強自己吃這麼奇怪的東西。”
段錦聽完葉新月的話,只是搖了搖頭:“姑姑,我沒有騙你,我也沒有勉強自己。”
葉新月嘆了口氣,有些不悅地道:“錦兒。”
段錦只是看著她,眼神清澈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