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帝王,能忍受她心裡念著前夫和他的孩子。道理蕭魚都懂,可當時聽到趙泓的死訊,和薛戰說出的那些無恥之言,根本無法靜心思考。她說道:&ldo;女兒知道。&rdo;與羅氏說完話,蕭魚才去看她身旁的唐氏,唐氏懷裡的錚哥兒虎頭虎腦的,這會兒正在睡覺,嘴裡吐著泡泡。平日她定是要好好抱一抱的,這會兒她怕把病氣傳給她。蕭魚沒有去抱,看著他白白胖胖的臉蛋,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腦袋。蕭魚嘴角一翹,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之後並未讓他們久留。等羅氏她們走後,蕭魚的情緒看上去的確好了一些,下榻喝了藥,然後吩咐春曉:&ldo;你去查一查,姑母昔日在宮裡發生的事情。&rdo;春曉雖疑惑,卻沒有多問。點頭就應下。蕭魚坐在太師椅上,低著頭,靜靜看著自己衣襬上的紋路,一雙手小心翼翼的抓緊。既然薛戰與她姑母有舊仇,那她肯定要弄清楚的。他不說,她就自己去查。宮裡有不少前朝留下來的宮婢太監,總能查到一些的。……御花園的抄手長廊上,唐氏將懷裡的遞給了身後的丫鬟,走在羅氏的身旁,抬手輕輕攙扶著她,蹙眉小聲的說:&ldo;新帝暴戾,年年年紀又小,您看……咱們能為年年做些什麼?&rdo;在唐氏看來,若非當初蕭魚說服蕭淮,還入宮為後,那他們護國公府不會有這樣的太平日子。加上蕭起州對蕭魚的兄妹情深,她也想為小姑子做些什麼。羅氏步子輕緩。護國公府有亭臺樓閣,富麗堂皇,卻是不及這皇宮來得氣派的。她是個見過世面的,目光無瀾,聽著唐氏的話,正欲說話,就見那長廊另一端,帝王的身影逐漸逼近。身後跟著幾名太監。他走在前頭,身材挺闊,步伐矯健。很快就走到羅氏他們這邊。羅氏和唐氏趕忙行禮。薛戰立在一旁,是知道羅氏今日要進宮的,不過……他開口道:&ldo;不必多禮。&rdo;又問羅氏:&ldo;皇后對您甚是思念,怎得不多待一會兒?&rdo;說話倒是客客氣氣的,可礙於身份,羅氏還真不敢將他當成普通的女婿。她得體回答道:&ldo;皇后需靜養,自是不好多打攪。&rdo;這話……薛戰黑眸沉沉看向羅氏,而後慢悠悠的說:&ldo;的確是朕沒有照顧好年年。&rdo;說起來,她是被他氣病的。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帝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羅氏緩緩抬頭,望著他。此人雖出神糙莽,卻生得偉岸高大,龍章鳳姿。加上先前的幾回接觸,羅氏總覺得,這帝王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帝王雖客氣,羅氏還是有些拘謹,想了想,就微笑著說:&ldo;皇上日理萬機,自是皇后娘娘照顧您才是。皇后曾與臣婦說過,皇上勤政愛民,她甚是敬仰。&rdo;是嗎?他以為……她只會瞧不起他呢。薛戰看向岳母的目光也越發敬重。幾日未舒展的眉眼,稍顯緩和。這時,耳畔忽得聽到一陣嬰兒啼哭,正是那唐氏丫鬟懷中的錚哥兒醒來,哭鬧之聲。尚在襁褓,這哭聲倒是洪亮。薛戰看著那哇哇大哭的錚哥兒,輕輕笑笑,說:&ldo;這孩子,倒是有乃父之風。&rdo;中氣十足,日後定然也如他父親蕭起州般文韜武略。與羅氏他們分開,薛戰就步履匆匆去往鳳藻宮。安靜進入寢殿,便看到蕭魚正站在窗前,身姿窈窕,面前是一盆碧綠盆景,雪白的小手握著一把紅線的剪子,正咔嚓咔嚓剪著枝葉。薛戰是粗人,不懂這些,只見過她平日擺弄。先前他看不出門道來,現在靜下心看,覺得經由她修剪過,就變得格外精緻巧妙。他看了很久。蕭魚有些感覺到,很快轉過身來,對上薛戰的眼睛,臉上的柔和一下子就沒了。她輕輕放下剪子,就要進去。一隻溫熱的大手卻立刻握住了她的。頭頂忽的傳來男人的聲音:&ldo;朕與你姑母,有血海深仇,當初你姑母若非自刎,朕也會親手殺了她……&rdo;&ldo;至於趙煜,朕的確沒想過留他,可那日朕答應你時,也是真心的。可朕是帝王,不能感情用事,趙煜不死,他自己沒有心思,也難免會被人利用,大作文章。朕命人在流放途中將趙煜除去,雖然朕派去的人至今未回,也不知趙煜沉船而亡是否是他們所為,可這條命,算在朕頭上,朕並不冤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