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小豆咱們附近的山裡頭我倒是有瞧見過。”
佃戶多是實在人,靠天靠地吃飯,能多種糧食就不會去種別的東西。再者,小豆又不是什麼頂飽的糧食,願意騰出田地去種的人也就越發少了。
梁玉琢提出種紅豆不是突發奇想。
六月收割稻子的時候,她就仔細算過了這五畝地的產出。結穗的時候她就發覺村裡的這些水稻,香氣有餘,結實不夠,等到收割時,更是發現結實的情況比想象中的更差。
她最開始以為是自己種植的問題,可走遍了村裡的所有田,通通是相似的問題,便知道是稻種的原因了。
可最早一批稻種聽徐嬸說,是地主交託給里正的。這些年種植下來,也全是同樣的情況,漸漸的便習以為常,以為是稻種特殊。於是除了種地,為了養活家裡人,村民們便多了其他的工作。
梁玉琢算了下,如果繼續種植這種水稻,不光是自家一戶日子仍然會過得緊巴巴,便是全村百姓也不見得往後的日子能多輕鬆,倒不如想辦法去換種優良的稻種。
不過換種需要耗費時間,在此之前將田地空著,多少有些不忍。
因為,她才想到了紅豆。
可食用,也可入藥,而且又正好合適在最近下種。不種紅豆,簡直浪費。
“山裡頭的,是野小豆?”
梁玉琢上輩子在山裡頭也見過野生紅豆,模樣和田裡種的其實並無差別。只要俞二郎說的不是長相像紅豆的相思子,她就能找來在種籽試著種下。
“應該是小豆。你要是想進山找找,我陪你去……”
“我自個兒去就行。”梁玉琢微笑,“還沒謝謝俞二哥你一早幫忙打來的柴禾呢,找小豆的事兒就不麻煩二哥了。”
對上樑玉琢明媚的笑容,俞二郎愣愣地摸了摸後腦勺:“我一早就去了縣城這才回村裡……家裡的柴禾用完了?”
大清早堆在家門口的柴禾竟然不是俞二郎砍來的?
梁玉琢瞪眼。可俞二郎臉上的神情卻不像作假。她低頭,仔細想了想,一時半會兒想不出會是誰有這份好心幫忙砍了柴禾,只得壓下藏在心頭。
再抬頭時,她的臉上再度掛起了笑容:“大概是哪位好心人幫了我這個幫。回頭二哥若是遇上了,就幫忙道聲謝謝,改日我給他立個長生牌位。”
村裡的婦人最常說的就是給恩人立長生牌位感謝大恩,梁玉琢說這話倒也不是什麼怪事。
可山上掛起了鍾府匾額的宅子內,剛從山間池塘內抓了幾尾魚回來的老三,忽覺脊背生寒。
邁腿進門的時候,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吃。屎,手裡的兩尾魚摔在了地上,噼裡啪啦直摔尾。
只這一下,堂堂錦衣衛副千戶的英名就丟了一大截,引來一陣鬨笑。
旁邊的幾個隨從模樣的漢子,瞧著身體瘦削,可若是換上一身飛魚服,定然各個都是殺伐果斷,神出鬼沒的錦衣衛。只是此刻幾人都咧著嘴,毫不客氣地嘲笑起老三的摔跤來,絲毫沒有辦差時的模樣。
老三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抓起兩尾魚,直接丟到如今成了府中廚子的校尉懷中。
“老三,指揮使正著你呢。”
不急不慢的腳步從一側傳來,老三抬頭一看,就瞧見人影一晃,老四動作乾淨利落地出現在了自己跟前。
老三瞅見他,一拍腦門:“我忘了正事了!”他大叫一聲,趕緊往書房跑。
這宅子本是個土地主的私宅。妻女都在城中,平日住在山上的只有幾個外室。錦衣衛當時來抓人的時候,一宅子的烏煙瘴氣,嫣紅柳綠,走哪哪兒焚著香。
對於大老粗們來說,這味道委實讓人不甚喜歡。
等到今上將宅子賜給了指揮使,兄弟幾人便攛掇著讓整改整改。不過半月宅子就煥然一新,怎麼也找不出之前的影子。
指揮使住的內院叫漱玉軒,院內松柏屹立,轉個彎便是書房,院中還有池塘,清幽雅緻,岸邊堆疊山石,瞧著倒也有幾分雅趣。不過廊廡下有些空。
“指揮使。”書房前立著一名作僕役打扮的校尉,見老三過來,側頭輕輕敲了敲房門。
“何事?”
從房內傳來的聲音低沉,老三打了個激靈,深呼吸:“指揮使,是標下。”
待到門內應聲,校尉輕輕推開門,老三抓了抓衣角,邁開步子往裡頭走。
鍾贛坐在書案前,正在翻閱堆在桌上的書籍。土地主不識字,可自發家後,向來喜歡往家中添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