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的哭腔那一個‘小叔’讓人有些難以辨別。
而他只是加重了抱緊她的力道,強勢而又霸道的將她在身下護好。
警車的鳴笛聲隱約響起,巷子裡另一些男人倏然提高警惕。
“快走!”確認是警車沒錯之後,一如來時那般,離開的也是毫無聲息。
“小叔……”她終於從他懷裡掙脫一雙手臂,卻在覆在他背上的時候觸手一片潮溼的粘稠,呼吸一頓,只剩一臉抑制不住的恐懼無助,“你中槍了是不是?”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巨大無助襲來,這一瞬間的感知竟比剛剛槍口抵在腦袋上的時候更讓她覺得恐懼。
她淚水更是肆意,可除了恐懼和不安,黑暗又是太容易讓人絕望的顏色。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只那雙手抵在他傷口上,努力不讓血流出來更多。
總共三槍,他究竟中了幾槍?
這些他為她擋掉的災難她又要怎麼還?
他力道卻毫不減輕,依舊緊緊擁著她,呼吸紊亂間,他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微啞發顫的嗓音似能讓人感知到他此刻的巨大痛楚。
“沐歌,不哭……”他呼吸微沉,可沐歌卻覺脖頸間熱氣越發減少,少的一度讓人心驚膽戰的覺得他的呼吸正在不斷減弱。
“小叔,你別說話,警察快來了,你一定會沒事的……”她慌亂無措的安慰,耳朵裡隱約的警笛聲卻成了最後還剩一點希望的救贖。
“別哭,沐歌,你這樣我會更加捨不得放開你……”他從來沒辦法在她眼淚裡堅持多久,待旁人再是冷漠強勢的時候,對她,他一顆心卻會不受控制柔軟下來。
“小叔,你別死……”她哪裡還能理會那一句話在她心底帶起多大波瀾,恐懼襲來,她努力想要抓住什麼,然後發誓一樣用力將他抱得更緊些,“小叔你別死,只要你別死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呵。”他輕笑出聲,恍似此生最大滿足,他身體裡的力道像是瞬間抽空一樣,頭一次竟有些貪戀身體裡不斷流失的東西,“沐歌,這樣其實就已經很好了,是我太貪心……”
他這一生,最忌動情,因為命數薄涼,能得到的和得不到的一開始就被定義的過於清晰,那些被歸類於得不到的東西從來冰塊一樣,於他其實沒有多少區別。
可他卻終究還是遇上了她……
開始渴望,開始恐懼,開始卑微,開始貪心。
秦沐歌三個字,卻然是他如今生命裡唯一可以歸類溫暖的存在。
若她從不層怯弱摸索一點一點急迫他心臟周圍的強硬冰層,那他一定不會恐懼,孤獨,害怕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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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呼嘯而馳。
醫院悠長卻又充滿冰冷白熾燈光的走廊,像是一條無望隧道。
沐歌呆滯僵坐在椅子上,她靈魂都被抽空一樣,垂著一雙染滿猩紅的手掌,衣服上也更是印著大片還沒完全乾涸的猩紅血漬。
不遠處大門緊閉的手術室手術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
連靖堯趕到的時候,看著沐歌身上的血漬只覺觸目驚心,然而她卻沒受半點傷害,可想而知裡頭正在動手術的顧辰西傷的有多深。
他就知道顧辰西不顧一切的瘋狂起來早晚要出事!
這事情已經傳到A城顧懷準耳朵裡,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顧懷準夫妻就會過來。
連靖堯蹙眉看一眼椅子上失魂落魄的人,猶豫了下還是上前,“秦小姐,你最好迴避下,或者回去換身衣服,你爺爺他們過不了多久就會到。”
他語氣其實並沒多好,眼下顧辰西狀況未明,他做不到拿出多好的臉色給沐歌看。
只那硬邦邦的語氣卻猶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坐在椅子上的沐歌好似根本沒有聽到,一雙毫無焦距的眸子定定落在手術室方向,其餘再沒任何一點反應。
“秦小姐……”連靖堯並不打算放棄,只話說一半口袋裡手機卻是倏然響起。
短短几秒鐘的通話,他掛掉電話之後更是頭也不回的離開醫院,哪還有空去管沐歌那副樣子是不是會被顧懷準看到。
走廊裡再次恢復安靜,她分明想哭,可心口空洞的讓她難以表達和發洩身體裡任何一種情緒,只這般呆滯等待,希望結果不會太壞。
她暈漲漲的腦袋裡似乎顧辰西的聲音還在迴盪,他緊抱她的氣息也仍舊夾雜了血腥充斥在鼻腔間,一切那樣真實,讓她最後一點希望這是一個夢的想法也根本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