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注視十六在黑夜中依然璀璨的美目,子叔半斂下眸,看著十六握著傘柄纖長的手指。
十六繼續道:“我發現,你不僅看不透自己,越是你關心的人,你也越是看不透他們的心。”十六凝視著子叔,如粉淡花瓣的薄唇彎成美麗的弧度,“看了那麼多人,不得不說,葉許廷真的是萬里挑一的好男人,放棄了他,實在可惜。我並不是想影響你的決定,只是讓你看看你視覺之外的真相,或許,你可以更清晰一點去思考,也可以少些遺憾。”
愛她的男人並非只有葉許廷,然而他知道子叔的心,即使否認了她和葉許廷重新開始的機會,她心裡有愛的感覺的男人,從來只有他,只有葉許廷。
她在事業上越來越成功,情感上卻始終把握不了。雖然沒有愛情她依舊可以生活得很好,但他卻想讓她的人生沒有遺憾。
如果她握不住幸福,就由他幫她把握。
當然,他不會給葉許廷再傷害她的機會。
不知在巷角呆了多久,直到十六拉著她走出去,她才醒神來。
走到那扇久違的玻璃門,子叔伸手推開,帶著複雜的心情,走了進去。
酒吧裡依舊流淌著悠揚而輕柔的音樂,清淡的幽香漂浮在空氣中,一切彷彿回到了那個若夢般的夜晚。
才走幾步,一個年輕的男人走了過來,向他們微微點頭,有禮地解釋道:“對不起兩位客人,我們酒吧不對外營業。”
子叔向裡看去,葉許廷孤寂的身影坐在長長的吧檯的一角,面前擺著酒器,人輕伏在吧檯上,不知是睡著或是喝醉了。
十六走到子叔身旁,瞟了眼吧檯裡那個形單影隻的男人,對管理酒吧的這個男人笑道:“我們知道,我們也不是來喝酒的,是來找你們老闆。”
指了指葉許廷,十六又道:“放心吧,我們是他的朋友,放我們進來沒問題。”
“這怕是不妥。”年輕男人遲疑片刻搖搖頭。
十六拍拍他的肩膀,湊近他的耳畔,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若是你趕我們出去,怕才是不妥,在你老闆心裡,得罪她怕是比得罪你老闆更嚴重。況且你在一旁盯著,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年輕男人遲疑了下,顯然是被十六說動,看著進來的兩人似乎也沒有什麼惡意,便點點頭,走到一旁去做自己的事情。
葉許廷側伏在吧檯,脊背的弧七清瘦寂寞,緊閉著眼,眉睫的影子在酒吧輕柔的燈光下,絲絲分明。
那指節嶙峋的手輕撫著一個相框。
那相框子叔認得,只是年月已久,又顯是常被人撫摸的緣故,木框上那層透明的漆已經脫落,裡面淺色細緻的木紋變得有些暗淡。
玻璃的鏡面用透明膠布貼上著,看著很是狼狽寒磣。
而相片中的人,是誰卻也不用再言明。
蜷了蜷手指,子叔輕輕搭上葉許廷的肩膀。
他沒有動。
從肩膀滑下脊背。
摸到他背上凸出的兩塊蝴蝶骨,心酸微澀,子叔記得,他以前沒有這麼瘦。
看著他面前的空杯,子叔嘆口氣,“忘記自己不能喝酒了麼?”
輕輕推推葉許廷,他沒有絲毫清醒的模樣。
“十六,我們送他回去。”
十六走到葉許廷身邊,正架起他的一隻手臂,就被急衝衝趕過來的年輕男人制止,“你們要做什麼?”
“送他回家啊。”十六漫不經心地答道。
“不行,我不認識你們,不知道你們會把老闆帶到哪裡去。”
十六有些不耐地挑起眉頭。
子叔對十六搖搖頭,看著那個固執的年輕男人,平和地說道:“你認得葉家的管家嗎?”
年輕人點點頭。
子叔明瞭地點頭,取出手機撥通葉管家的電話。
謹慎的酒吧管理人在和葉管家對話過後,這才放心的將醉酒的老闆交給他們。
將酒醉的葉許廷送回葉家,葉管家正等在大門口,看到子叔送葉許廷回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和十六一起將葉許廷扶上他的臥房,伸出手摸索著牆壁按下室內燈的開關,燈亮之後,子叔看著處處充滿著熟悉氣息的臥室,怔住了。
歲月倒流,她彷彿又回到了五年前。他的臥室彷彿塵封著他們五年前所有的記憶。
她用的穿的,都整齊地擺放在四處。
書架上放著她大學時的教材,衣架上甚至還有她過去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