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嘎然而止。
少瑾?夏岫雲聽到這個名字後心裡一沉,頓時覺得四周空蕩蕩的。
“日本人被偷的駐外蒙軍力部署地圖真的和你沒關係嗎?那張地圖是絕密,當天怎麼會在你手上的?”
“我那天剛出劇院就有人跑過來硬塞給我一團東西,我連是什麼都沒看清呢就被那些日本人抓了,要不是後來聽大哥說起來我哪知道那張油氈紙裡包的會是日本人的軍力地圖呢。”
“那就好。”沈蔚淡淡地應了一句,“你以後出門要小心,最近常有軍政要人被刺殺。國民政府在北方安插有一個很大的間諜網,掌握這個網路的核心人物目前還不清楚,但是刺殺唐慈昭、祁之棟、馮棠耀、還有一些地方上小軍閥頭目的事,都是這個間諜組織做的。哼哼,”沈蔚說到這兒輕蔑的笑了兩聲,“聽說他們下一個計劃暗殺的物件是我,說不定就連你這次的軍力地圖事件也是他們安排的。”
“宇翔……”這次躊躇猶豫的是另一個聲音
“嗯?”
“父親說他叫大哥去找日本人談判的時候,梅津美治郎(1882。1。4…1949。1。8 駐華日軍司令,曾與中國代表何應欽簽訂何梅協定,控制了直隸一帶)答應可以放我,但……梅津提出的條件……很苛刻,大哥做不了主,回來和父親還沒商量出個結果來呢你就把我給弄出來了,你……”顏少瑾說到這兒,聲音裡夾雜了些許的憤怒,“你到底應了那些日本人什麼他們才肯放我的?!”
“沒什麼。”沈蔚倒是無所謂的說道,“直系、滇系、皖系、奉系、黔系……顏伯父還有我,哪一派軍閥不是多多少少地靠了些外國的支援?再說,我和日本人合作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可大哥就是因為不敢得罪背後支援顏派的德國人才回來和父親商量的,你之前一向和英美走進緊密,如果突然轉投日本……”
“那些外國人不過是拿我們這些軍閥當棋子,我們也拿他們當棋子,真要下棋的話和東洋的下還是和西洋的下,又有什麼區別呢?”
另外那個聲音沉默了許久後,極為認真地說道:“宇翔,我顏少謹今生欠你良多,若是這輩子還不清,來世一定還你。”
沈蔚聽到後低聲笑了起來,似乎朝某個方向走了幾步,站定後說道:“你知道嗎?我上個月去了泰山,山頂上的老和尚說我這輩子殺人太多,造下了業障,下輩子肯定會受苦。可你說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你要是下輩子受苦,我陪你一輩子。”
沈蔚似乎抓住了一個東西,夏岫雲能挺到衣物輕微的悉索聲。
“我不要下輩子,你若真想陪我,就這輩子好了。”
從另一個人的腳步聲聽來,那人似乎是匆匆退了幾步:“二哥你又開玩笑,誰讓你我中有一人投錯了胎,要是真有一個人是女子的話依照沈伯父和我父親的舊日約定,你我現在倒真該是夫妻了。”
沈蔚哼哼的低聲笑著,隨口應了句:可不是嘛!
另外那個聲音又說到:“6天后就是清明,宇翔我想和你一起去祭拜沈伯父。”
沈蔚先是柔聲說道“好,”再開口時語氣裡帶了三份的傷感和七分的戾氣,“我曾在爹的墳前發過誓,一定要親手把那個刺殺的人殺了,可惜我現在還沒有抓到兇手…”
沈蔚的這句話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極低,夏岫雲隔著門沒聽清沈蔚說要怎樣處置兇手,只是覺得自己在樓上時間已長,便又輕手輕腳的走了下去。
看到夏岫雲下來那個警衛終於鬆了一口氣。
五六分鐘後,沈蔚陪同一個身披墨綠色軍大衣的青年走了下來,那人身材修長,樣貌舒服好看但卻讓人具體說不出到底舒服好看在哪裡。而站在他身旁的沈蔚則是一身戎裝,健朗挺拔,英氣勃發。夏岫雲看那個青年也就是20多歲的樣子,卻聽見身邊的警衛員恭敬的稱他“顏副司令”。
聽到這個稱謂夏岫雲猛然想起了這個人,大概大半年前,這個被叫做顏副司令的人曾經到過她住的怡然園賞雪,沈蔚特地吩咐她做了最拿手的年糕,那天夏岫雲看到沈蔚的目光不住地在那人身上流轉,一雙久不帶笑意的眸子神采飛揚、熠熠生輝。
可當日的聚會卻是不歡而散,私下裡夏岫雲曾問過那天在屋外伺候的小廝發生了什麼,那小廝看上去就不機靈,腦子似乎也很不靈光,他支支吾吾的答道:“似乎,似乎少帥在和副司令吵架,我聽見少帥問副司令為什麼五年前不和他一起走。”
“一起走?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