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見他臉色實在不好,急忙笑道:“表弟這是怎麼了,可是哪個不開眼的惹了表弟生氣,只管跟我說,咱們姑表兄弟,沒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便是我解決不了的,也能有老太太和大老爺二老爺幫忙呢,咱家的人,如何也不會叫外人欺負了去!”
林璐看到賈薔也在,似乎愣了一下,神情越發難看,冷笑道:“璉二表哥說得比唱得還要好聽呢,我可是最厚顏不過的,這話既是璉二表哥說出了口,我這個做表弟的可全靠你做主了。”
賈璉不料他突然翻臉,笑臉有點做不下去了,王熙鳳急忙跟著站起來解圍道:“林表弟這是說的什麼話,但凡能有幫得上忙的,你表哥哪裡能不盡心呢?”
賈薔早看出來不對勁,他跟寧國府一脈走得更近,還是第一次見林璐,知道後面的話自己不該聽,急忙站起身跟賈璉夫婦告辭。
賈璉王熙鳳此時也都抽不開身送他,所幸林璐似乎也不打算當著外人的面翻臉,並沒有阻止的意思,王熙鳳急急命平兒領著賈薔走了。
林璐陰沉著臉等賈薔走遠了,方才牽動唇角,似笑非笑道:“不瞞璉二表哥鳳姐姐說,表弟我今日在街上遇到了一樁巧宗。”
賈璉心頭一跳,勉強打點起精神道:“不知道表弟遇到了什麼?”
他這麼一問,林璐的神色轉眼間就變了,剛剛還是多雲天氣,說話也半陰不陽的,突然間就陽光燦爛了,賈璉被這樣神經質的反應搞得又是心頭一跳。
這廝也沒把自己當外人,順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笑道:“我正同一位好友喝完茶出來逛街,結果看到一個小子賊頭賊腦亂看,我那位朋友脾氣不好,扯住人就要翻臉,結果跟著我的小廝——準確說是跟著我弟弟被我借過來的小廝虎牢,認出來了那個賊小子,說是他上次跟著我出來,也發現這個小子偷偷尾隨過我了。”
這話一放出來,賈璉也不心跳了,只感覺自己一顆心直接沉了下去,半天后才艱澀道:“林表弟?”
他倒不是不想抵賴,可是看林璐這個反應,顯然已經認定了是他搞的鬼,況且聽他的話音人現在還被扣住,由不得他不承認。
賈璉攏共派出去了四個小廝,他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人失手被抓了,心中恨得要死,眼看就要把林璐得罪到底了,也是悔不當初,心中暗罵自己魯莽。
——早知道探聽到林家跟劉統勳這樣的權貴有來往時,自己就該收手的,不然何至於到了如今的被動地步?
賈璉實在不願意去想此事的後果,林璐和林琳都不是好惹的,薛蟠和賈政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什麼親戚不親戚的,這對兄弟翻起臉來都是無比痛快的主。一想到此,他頭皮發麻,手腳冰冷,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別的話來。
“我一聽有這種事,自然氣得不行了,遂叫虎牢仔細審問他——璉二表哥也知道,虎牢自小就跟著子毓的,我弟弟是習武出身的,自然懂得不少整治人的手法,這麼多年下來,虎牢也跟著偷了不少師。”林璐別有深意地掃了一眼坐立不安的賈璉和王熙鳳,“天底下也許確實有不怕死的人,可是又有多少人受得了生不如死的折磨呢?重刑之下,什麼訊息得不到呢?虎牢一出手,三兩下他就都交代了。”
一番鬼話說下來,賈璉的麵皮都有點發青,林璐恍若未覺,老神在在一臉的唏噓感嘆道:“其實遇到了這種事,本來應該報官的,我父親到底是前科探花,正二品官職,清正廉潔,於任上過世,到了如今,雖然我同妹妹孤零零兩個人,再怎麼著頭上也有順天府衙門給我們做主,這又是他們管轄內出的事情,理應扭送到官府的。不過事情也是巧了,我那個朋友同順天府府尹也有交情,直說這事不用麻煩順天府,出了事他能兜著,我們便私下裡解決了。”
林璐說完特意頓了頓,估摸著賈璉已經把這番話消化得差不多了,方才冷笑了一聲:“我是什麼人,璉二表哥和鳳姐姐也是知道的,府上婆子都說我妹妹目下無塵,其實我這個當哥哥的才最是小肚雞腸,頂頂記仇的人物。不瞞二位說呢,我白讀了這十幾年的聖賢書,聖人微言大義、寬廣豁達的心胸我是一點也沒學到,勞什子的以德報怨都是虛的,我單知道如果旁人傷了我一根手指頭,我就要廢掉他十根手指頭作為回報。”
聽他抬出海蘭察來壓人,話裡話外透著冷意,說到最後根本就是□裸的威脅,翻臉之意表露得十分明顯,賈璉心膽皆寒,如墮寒窯,搖搖晃晃就有點站立不穩。
倒是王熙鳳雖然神情微有異樣,卻旋即掩飾過去了,捏著帕子笑道:“合該如此才是,林表弟受了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