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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也許什麼地方會砰地降下一個機會,讓他做些命運所指示的事情。

一天,他的體力稍許有點恢復,便直挺挺地坐在床上,臨摹泰奧多爾·盧梭的《曠野裡的窯》,一面猜想他在這無害的小小的繪畫消遣中,還能沉酒多久,這時一個人沒有敲門就把門開啟,走了進來。

那是他的弟弟泰奧。

幾年來,泰奧頗有作為。年僅二十三歲,已經是巴黎一個成功的藝術商了,受到同事們和家庭的尊敬。他深話並享受衣飾、禮儀和交際等一切社交樂趣。他穿著漂亮的黑上衣,胸前高高叉開的闊翻領鑲著緞子鑲邊,高硬領土打著一個白色大蝴蝶結。

他生著寬闊的幾·高前額。頭髮深棕色,五官清秀,差不多有點象女性。目光柔和,顯露永不滿足的神情,臉呈美麗的卵形。

他靠著棚屋的門,吃驚地望著文森特。幾小時前他剛離巴黎。在他的公寓套房裡,有可愛的路易·菲力普式的傢俱、帶毛巾和肥皂的水盆、窗簾、地毯、寫字檯、書架、光線柔和的燈和悅目的湖桌布。文森特躺在骯髒的光禿禿的墊子上,蓋著一條毯子。牆壁和地板都是粗木板,唯一的傢俱是一張舊桌子和一把舊椅子。他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粗硬的紅鬍鬚長得滿臉滿頸。

“喀,泰奧,”文森特說。

泰奧趕忙走過去,俯身床前。“文森特,對上帝發誓,決說出了什麼事兒啦?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啦?”

“沒什麼。現在我很好。我生了一陣子病”

“但是這個……這個……洞!你一定不是住在這兒吧…。…這不是你的家吧!”

“是我的家。怎麼啦?我把房間當作工作室。”

“唉,文森特!”他的手指持著他兄長的頭髮;他的喉嚨梗住了,說不出話。

“你來得正好,泰奧。”

“文森特,請告訴我你是怎麼啦。你怎麼會生病的?什麼病?”

文森特把自己去科里爾的情況告訴他。

“你把自己搞垮了,事情就是這樣。你回來以後,飲食正常嗎?你當心自己嗎?”

“礦工的妻子們一直在照料我。”

“是呀,不過你吃些什麼呢?”泰奧向四周看看。“你把生活必需品放在哪裡?我什麼也沒看到。”

“婦女們天天帶一點東西給我。那是她們能節省下來的隨便什麼東西:麵包、咖啡、一點點乳酪和兔肉。”

“不過,文森特,你一定明白,光靠麵包和咖啡,是無法恢復體力的班為什麼不給自己買點蛋、蔬菜和肉呢?”

“在這兒博里納日,就象在其他地方一樣,那些東西是很花錢的。”

泰奧在床上坐下。

“文森特,請千萬原諒我!我以前不知道。我以前不理解。”

“一點也沒什麼,兄弟,你已經盡了你的力量。我一個人過得很好。幾天以後,我就能起來活動啦。”

泰奧的手持過眼睛,好象在抹去溫潤的淚花。“不,我以前沒有想到。我想你……俄以前不理解,文森特,我以前真的不理解。”

“嗅,唉2沒有關係。巴黎怎麼樣?你到什麼地方去?埃領去過嗎?”

泰奧跳起身來。“這個破鎮裡有店嗎?這兒能買到東西嗎?”

“有,在山下的沃斯姆斯有店。把椅子拉過來,我有話對你說。天呀,泰奧,差不多兩年啦!”

泰奧輕撫他哥哥的臉龐,說:“我要做的第一樁事情,是要把在比利時所能買到的最好的東西全給你弄來。你捱餓了,事情就是這樣。然後給你配點治熱病的藥,讓你躺在柔軟的枕頭上。我來得正是時候。要是我稍為有點頭腦……在我回來之前,躺著別動。”

他奔出門去。文森特拿起鉛筆,看著《曠野裡的窩及,臨摹起來。半小時後,泰奧回來了,兩個男孩跟在背後。他買了兩條被單、一隻枕頭、見相壺罐杯碟和幾包食品。他把文森特放進涼涼的白被單中,讓他躺下。

“困,這爐子怎麼個生法呢?”他問,脫下漂亮的上衣,捲起袖子。

“那兒有紙和小樹枝。光點著了,再加煤。”

泰奧瞧著垃圾說:“煤!你把這叫煤嗎?”

“我們就用這東西。喂,讓我來教你怎麼弄法。”

他想爬起來,但泰奧一躍阻住了他。

“躺下,你這個白痴!”地嚷道,“別再動,要不然,我不得不接你啦。”

文森特第一次汪齒微笑。他眼中的微笑幾乎把熱病驅走了。泰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