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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水押進了宮,父皇審問後是青龍是白虎禍福全然不曉。譚綸他們在浙江也不來個信,呂公公又突然派去了永陵,徐師傅、高師傅和張師傅都見不著,面前只有個你又連真話也不敢跟我說。說句灰心的話,不幸生在帝王家呀。”

李妃怎麼也沒有想到裕王這時會有這一番交心,見他說這話時站在那裡身形瘦削,又是一副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樣子,一陣疼憐和埋藏心底的那份委屈帶著淚水不禁驀地湧了上來,她連忙放下手裡的針線,扭過頭去找手帕。

裕王雖背對著她,卻知道她在揩淚:“哭吧,再過幾天我這個儲君被廢了,就不用再哭了。你帶著世子向父皇求個情,看在孫子的分上,父皇應該還會給我們一塊藩地,咱們奏請搬到湖北去,那裡是父皇的龍興之地,守著我祖父興獻皇帝的陵寢,咱們一家平平安安過下半輩子。”

“王爺!”李妃手裡拿著手帕淚水奪眶而出,哪裡還有心思去揩,奔了過來在背後抱住了裕王的腰,將臉緊緊地貼在裕王的背上,“王爺千萬不要再這麼想!以前的事都是臣妾的錯,千條理萬條理都沒有跟王爺使性子的理。王爺今天這樣說了,往後有什麼話臣妾都會跟王爺直言。譬若眼下這個局勢,王爺的苦臣妾也知道,既要事事順著皇上,心裡又要時刻揣著我大明的江山和百姓。既有這顆忠孝愛民的心,王爺就是天下最好的儲君!父皇何等聖明,又怎麼不會知道自己的兒子。”

被愛妾在背後抱著,這番話又是如此貼心貼理,裕王的腰慢慢挺直了,這種感覺甚難分明,究竟自己是背後這個女人依靠的大樹,還是背後這個女人是支撐自己的大樹?他將手裡的書往一旁的椅子上扔去,雙手握住了囤在腰前的李妃的手,慢慢將那雙手掰開,牽著她的一隻手又將她慢慢拖到了身前。

李妃許久沒有見到裕王這樣的目光了,這時被他看得羞澀、感動、委屈一齊湧上心頭,低下了頭:“臣妾要是說得不對,王爺只當臣妾沒說就是。”

裕王:“說得好,說得很好,接著說。”

李妃這時望著裕王的胸襟,輕輕說道:“朝裡的大事臣妾哪裡知道那麼多,可有一條臣妾心裡明白,先帝正德爺就是因為沒有後嗣,父皇當年才因宗人人繼大統。眼下父皇只有王爺這一條根,王爺又替父皇生了世子,祖宗的江山社稷終有一天要由王爺承祧,父皇怎麼會斷了自己的根?就拿今天這件事看,呂公公發配去修永陵,嚴閣老被命在家裡養病,卻讓徐師傅在內閣當值,就足見父皇不願傷著王爺。再說浙江的事,有趙貞吉在,有譚綸在,不會出大亂子。就算王爺舉薦的那個海瑞和王用汲做事過了頭,也是清官在辦貪官,犯不了大罪。《易經》上說‘潛龍勿用’。在楊金水押進京師之前,王爺什麼也不要想,咱們這幾天就當平常百姓家一樣,關起門來過幾天平常日子。水落石出的時候,皇上自然會有旨意,徐閣老、高大人和張大人到該來的時候也自然會來。”

裕王眼前那一片灰暗被她這番話輕輕一撥,竟見到了一線光亮,見李妃依然微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胸襟,不禁用一隻手輕輕托起了她的下頜,望著她:“可惜你是個女兒身,要是個男人從小好好讀書,不比徐師傅、高師傅和張師傅他們差。”

李妃被他說得破涕笑了:“臣妾勸王爺,王爺反笑臣妾。”

裕王:“我說的是真心話。往後遇到什麼事,你都這樣跟我說。聽你的,關上門,咱們這幾天只讓王謝堂前燕飛人尋常百姓家!”說完這句,他的步伐也有力了,走到椅子前拿起那捲書,坐下認真地看了起來。

李妃心裡熱烘烘的,亮亮的目光看著在那裡看書的裕王。好一陣子,自己也去拿起了針線,走到裕王身邊的那把椅子前坐下了,一邊繡著道袍,一邊陪他看書。

可這時光也就短短一瞬,裕王坐在那裡看了沒有幾行又站了起來,又開始似看非看來回踱步,顯然剪不斷理還亂還仍在牽掛那件天大的心事。

李妃望著他:“王爺。”

“嗯。”裕王停了步望向她。

李妃笑著:“臣妾想起了一句李清照的詞。”

裕王:“哪句詞?”

李妃笑道:“此愁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裕王尷尬地淡淡一笑:“沒有的事。”又坐了下來,不再踱步,盯著書看。

李妃想了想,輕輕放下手裡的針線,站了起來,向殿門外走去。

裕王府寢寓殿門外

站在門口,李妃向侍候在廊子那頭的一個宮女招了招手。

宮女疾步輕輕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