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的註解。
窗外月色正明,透過紗窗,灑進來斑斑駁駁的月光。藉著月光,屋內陳設分明,只是一床一幾一櫃一書櫥而已,甚是簡陋,卻疏疏朗朗沒有一絲煙火氣。
馮子康睡在床上,只是微微一動,就覺得渾身牽著疼痛難當,不由得輕聲呼痛。
“莫要動!你在七寶浮屠山下受了傷,為師剛給你上了藥,要將養些日子才能好!”
那男子的聲音雖然故作淡漠,卻還是掩飾不住一股關心之意。他這藥爐擺得歪歪扭扭,臉上還有黑灰痕跡,連扇火都沒有趁手傢伙,想來是壓根兒不擅做這些事情,但為了徒弟的傷勢,他倒不介意做個藥僮。
“別怕痛,忍忍就過去了,師父這副藥熬好喝下,包你三天就能下床。”
白衣男子以為馮子康怕痛,殊不知他這時候心頭歡欣不已,這渾身疼痛的感覺雖然難熬,但只有擁有身體的時候才能感受得到。
這對於不知失去軀體多久的馮子康來說,根本只是一種享受。
他感受著手足上傳來的痠麻痛楚,如飲醇醪,心中歡喜無限。
吃了一次虧,這次馮子康不敢輕易開口,生怕被這白衣男子再一次識穿了身份,要是再被宰一次,以現在虛弱的狀況,無相天魔也絕對是直接灰飛煙滅的命。
他望著白衣男子的背影,鎮靜判斷此處的情勢。
“傻兒,今天你怎麼倒耐得住痛,聽我一句就不叫了?換了平日你早就大呼小叫哭鼻子了!”
那白衣男子一邊扇火,一邊還在打趣自己的徒弟。
“師父……”
馮子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低低叫了一聲師父。
那白衣男子卻像是被針紮了一樣,霍然跳了起來,兩眼滿是驚訝,差點把藥爐子都給踢翻了。
“你……你剛才說什麼?”
馮子康嚇了一跳,心中料知必有不妥之處,當下咬住嘴唇,一聲不吭。
“你剛才叫我師父?”
白衣男子走到馮子康身邊,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還是我累壞了,聽錯了?”
他嘀嘀咕咕兩聲,回頭盯著馮子康看了半晌。
“你再叫我一聲。”
馮子康覺得其中必有緣故,生怕是犯了什麼錯,但也不敢不從,輕聲地喚了一聲師父。
誰知道那白衣男子欣喜若狂,也不顧他身上有傷,一把就將他抱了起來。
“祖師爺有靈,傻兒!你終於會叫我師父了!”
※※※
經過這位便宜師父嘮嘮叨叨的解釋與欣喜自語之後,馮子康才終於搞清楚了自己這奪舍少年的情況。
原來這白衣男子是龍虎山兵家傳人,也就是魯將軍的師弟,名叫葉天生,在龍虎山小竹林修道多年,只是他脾性溫和,與兵家殺伐之道不合,修為進展緩慢,常年閉關思索,以求大道精進。
因此葉天生也沒多收徒弟,只是六年前宗門大選的時候,為了傳下衣缽,隨意挑了個七歲的弟子。
葉天生既然無心教徒弟,把這孩子帶回小竹林之後,連身世姓名都來不及問,就急急忙忙閉關修煉去了。他這一閉關不要緊,一個七歲的孩子哪會照顧自己?沒多久就起了高燒,等到葉天生結束閉關出來,這孩子竟然已經燒成了傻子。
葉天生本來並非冷酷之人,這下就更是愧疚,倒是想盡辦法替他醫治,但一直藥石無效,沒什麼起色。沒人知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其它弟子隨口“傻蛋”“傻瓜”的亂叫,葉天生也就叫他“傻兒”。
為了這孩子的傻病,葉天生四處求醫,也還得時刻分心照顧他,這幾年修煉的功夫是越耽擱了,但因為朝夕相處,與傻兒的感情卻是越來越好。
這次魯將軍渡劫,葉天生也把這個須臾離不得的傻徒弟帶去觀禮,沒想到魯將軍渡劫失敗,傻兒反而是開了靈智。
無相天魔二次奪舍的事情史無所載,誰都沒聽說過,葉天生當然也不會往這個方向去想,只當是祖師爺保佑,雖然傻兒被崩裂的山石砸得頭破血流,居然剛好砸聰明瞭。
馮子康瞭解始末,不得不感慨自己運氣,當時二次奪舍,無相天魔已經是強弩之末,隨便一個普通人的意識他都敵不過,偏偏這傻兒沒有自我的意識,竟然就這麼被他平白給佔了身軀,不過此人靈智早喪,他倒也沒有什麼道德上的自責。
“哈哈,傻兒……”
葉天生喜笑顏開,叫了聲傻兒忽然捂住了嘴巴:“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