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憑娘子做主。&rdo;我笑著向美人一揖。二女一前一後,步履款款。我跟在她們後面,只見行人不時回頭看來。走了約兩百步,二女領著我進了一處宅院。&ldo;夫人回來了。&rdo;剛進門,一人走過來,向美人作揖。&ldo;承文。&rdo;美人道,並不停步。我在後面看去,只見那是個中年男子,面龐長而白淨,唇邊兩撇長鬚,很是精神。那男子也望過來,目光在我身上掃過。他跟在美人身後,道:&ldo;洛陽來書,說梁王那邊來了人,請夫人速歸。&rdo;美人頷首,登階上堂去,邊走邊道:&ldo;備下車馬,明朝啟程就是。&rdo;承文應承了一聲,見美人在胡c黃坐下,忙將案上的琉璃盞斟上茶水,遞上前去。&ldo;花君尋到了麼?&rdo;美人接過水盞,問他。&ldo;還未曾,&rdo;男子恭敬地立在一旁,答道:&ldo;小人今日在這邑中尋訪了一圈,未見著合意之人。&rdo;說著,他嘆口氣:&ldo;我等南下一遍來回,多少名城勝地尋遍,皆無所獲。這小小縣邑,想來也無甚盼頭。美人道:&ldo;花君乃十五六歲的女子,長相姣好又氣韻端莊,鄉野之人自然演不得,優伶中人又脂粉太重,最好是良家女兒,偏偏最是難尋。&rdo;她喝口水,笑笑:&ldo;也不忙,梁王宴還有三月,將錢加至每月五百,總歸尋得著。&rdo;我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話,有些出神。十五六歲女子才能演的&ldo;花君&rdo;我知道,乃是大麴&ldo;寶霓天&rdo;裡的女花神。而說起&ldo;寶霓天&rdo;,那也頗是神奇。這大麴中最美的一段叫&ldo;白露&rdo;,傳說是某位神君所作。十年前,大樂正王蟠得到此曲,將之與原有樂府歌舞彙編,成為大麴&ldo;寶霓天&rdo;。此曲問世之後紅極,無論宮廷民間,優伶樂伎爭相排演,多年來長盛不衰。我和母親都沒看過&ldo;寶霓天&rdo;,這些事都是阿芙告訴我的,她有個姊姊在青州太守府中幫傭,有一次那太守請了樂伎伶人到家中演&ldo;寶霓天&rdo;,阿芙的姊姊將這事炫耀了一整年。聽這美人和男子說的話,他們也許就是做伎館的營生。每月五百錢呢。我心裡道。阿芙曾告訴我,她家十口人,每月花費是兩百錢……&ldo;光顧著說話,忘了小郎君。&rdo;這時候,美人忽而轉過來。我回神,忙擺出笑臉揖了揖。&ldo;阿絮,去將阿沁她們都喚來吧。&rdo;美人對身後的女子吩咐道。女子應下一聲,瞅瞅我,轉身離開。&ldo;看小郎君相貌,不是本地人士?&rdo;美人讓我在旁邊一席坐下,看著我,聲音和緩道我乾笑兩聲,道:&ldo;娘子何以見得?&rdo;美人微笑,將紈扇輕搖:&ldo;一方水土一方人,妾雖孤陋,這些還是看得出來。&rdo;那個叫承文的男子也看著我,笑了笑,道:&ldo;這位小郎君若是女兒,夫人定要收作徒兒呢。&rdo;心裡一驚。我裝著憨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ldo;足下說的哪裡話,呵呵……&rdo;臉上雖笑著,心裡卻一陣不舒服。我感到他們似乎在窺探什麼,不自覺地避開目光。&ldo;夫人。&rdo;這時,喚作阿絮的女子走出來,向美人一禮,道:&ldo;阿沁她們不在屋內,想是出去了。&rdo;&ldo;哦?&rdo;美人面上一訝,與承文相視一眼:&ldo;倒是不巧。&rdo;她轉向我,笑笑:&ldo;小郎君,我等姊妹如今都不在,明朝又要上路,只怕這買賣不成。&rdo;我睜大眼睛,只覺方才的滿懷興奮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美人紅唇輕抿,目光柔媚,繼續道:&ldo;實在對不住小郎君一番辛苦,買賣不成仁義在,小郎君若不嫌棄,可記下我柳青娘之名,際遇奇妙,說不定將來我等還可再見。&rdo;我心中雖失望之極,對這一臉溫軟卻實在說不出什麼惡言,只得勉強牽牽嘴角,一揖道:&ldo;娘子此言甚是,願後會有期。&rdo;從柳青孃的宅院裡出來,已是傍晚時分。市集上的人們已經散去,只有些零零落落收拾攤點的商販。我抬頭望望天邊泛紅的雲彩,聽到肚子&ldo;咕&rdo;地響了一下。包袱裡,衣物首飾原原本本,糗糧只剩下半個巴掌大的一塊。我四處望了望,找到一處屋背的青石板做下來,將糗糧掰開,一點一點地放到嘴裡。心裡苦惱著晚上投宿的事,沒有換到錢,今晚說不定就要露宿呢……遠處有些蹄聲春來,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嗎,顯得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