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抬首，水汪汪的瞳眸望著儲融宣，輕咬粉唇，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忘了的？”儲融宣寵溺地摸摸她方才輕敲的額處。

“翎王府中秋宴會上……”白嵐依弱弱地說，咦？儲融宣的表情好像沉了下來。

“獅子林假山群內……”繼續底氣不足地說。儲融宣臉色怎麼變黑了。

“翎王爺曾邀請我再到他府上去做客。我明日就要離開風淨山莊了，也不知怎麼通知他。怕他到時找不著我。”鼓足勇氣一口氣說完。面前的人已經恢復了冰山表情了，連本是溫暖的胸膛也猝然變得如同堅硬的岩石。

儲融宣冷峻著眸，盯了她片刻後，緩緩鬆開箍著她的手臂，白嵐依也莫名心虛地起身，脫離那危險的懷抱，一副做錯事後等待發落的站立姿勢。

“他日，翎王府若有請柬送來，我會派人送往東市客棧。並會告知翎王爺，你已經不再風淨山莊內了。”本是溫柔的聲線，蕩然無存。

“謝謝。”白嵐依尷尬地禮貌回應。

“我只是公事公辦。”儲融宣冷道，重新拾起書卷，“畢竟，你要怎麼樣，與我無關。”

這原先是她頂嘴儲融宣時說的氣話，此時從他嘴裡說出，卻格外刺耳。本是莫名心虛的白嵐依也理直氣壯起來，反唇相譏道：“少莊主說得甚是。我只是替風淨山莊做事的人。與你之間，只是公事。至於私事，自然與少莊主無關。”

儲融宣握著書卷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微熹的秋晨，青煙迷霧的山巒頂峰與長天一色之間，微微泛著皓辰的魚肚白。霧靄彌散，白霜萋萋。

白嵐依從沉睡中醒來，慵懶地坐起身，呆坐片刻後，將腳探入鞋內，鞋底如水般冰涼，讓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她站起身，猛跺著腳，互搓著手掌，凍梭梭地碎碎唸叨，“好冷好冷，沒有暖氣，沒有電暖爐，好冷好冷。”

“你起來啦。”雯巧興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抱怨。

白嵐依發抖地轉過頭，只見雯巧高挽著長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走出，一副熱火朝天的整（www。3uww。com）理景象。她看著雯巧那略顯單薄的衣裳，越發覺得冷意襲來，顫巍巍地問道：“雯巧，你不冷麼？”

“這天氣哪會冷吶。”雯巧擺擺手，一副不以為然，“垵苠國每年冬天化雪的時候才叫冷呢。”

“這裡還下雪啊。”白嵐依哀嚎，她在現代時，因為從未離開過那江南城市，活了二十多年，也只見過稀稀落落、不成氣候的幾場小雪。

“快去收拾東西。少莊主昨晚吩咐，今天辰時，會備馬車在風淨山莊門口接我們去東市客棧。”雯巧催促道，語氣中滿是期待和歡喜。

白嵐依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收拾，用著一方寬布帕將儲秋璃贈的那套紫襖留仙裙包裹好，再將那壓於枕頭下的勞動合同小心翼翼地塞入裙袖，便算完工了。

雀躍的兩人拎著大包小包走到風淨山莊的門口，只見一輛雙輪馬車已經等在了門口。馬伕模樣的家僕畢恭畢敬地站在馬車旁，白嵐依把物什包裹呼拉地往車簾內一丟，嘖嘖讚歎地圍著那兩匹拉車的黑色駿馬，雖不及儲融宣的坐騎威風，但一身發亮順滑的皮毛，精壯有力的馬腿也讓白嵐依見識淺薄的江南宅女歡喜得很。

想著馬上要重獲自由，開始新生活，讓她更加神清氣爽，得意忘形地扶著馬頸道：“小宣子的後勤工作，做的不錯。”

“小宣子？”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冷淡不帶一絲情緒。

白嵐依僵硬地轉眸，只見儲融宣一襲素色長袍端坐在馬上，薄薄的晨霧帶著不曾沾染過煙火氣息的純淨清新瀰漫於景色之中。眼前這幅清晨美景最不搭調地就是那張俊美的臉，不帶一絲柔意，居高臨下地斜睨著她。

白嵐依嘿嘿乾笑，立馬轉身掀開簾子，逃上了馬車。

馬車內，雯巧已經將東西都擺放整齊了。見白嵐依輕吐著丁香舌，滿臉嬌俏地進了車內，好奇地問道：“剛剛我隱約聽到少莊主的聲音，是我聽錯了麼？”

“他人就在外面呢。”白嵐依掀開車窗布簾，偷瞥著儲融宣的背影。剛剛她說那句話時，聲音明明很小，竟還被抓了個現行。

“真的來了？”雯巧也湊在窗邊朝外望，確定了少莊主的身影后，滿臉感動地說，“嵐依，少莊主待你真是不一般的好。”

“怎麼說？”白嵐依凝眉蹙起，放下布簾，轉頭望著雯巧，不明白她話中含義。臭著一張臉，這叫待她好？

卷二　翻身丫鬟當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