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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楊金水的頭還低著,那兩隻耳朵卻豎了起來。

裡面又傳來了嘉靖的聲音:“你用的這個楊金水還是得力的。明裡不要賞他,暗裡給他獎點什麼吧。”

“是。”接著是呂芳的回答聲。

楊金水那張臉雖然低著,但那份激動光看背影也能判斷出來。

“通知嚴嵩叫他明天就帶胡宗憲進宮。還有,叫裕王一起來。”嘉靖的話音隨著鏡頭拉出了玉熙宮,在紫禁城上空向遠處迴響。

北京嚴嵩府大門外

“停轎。”隨著胡宗憲在轎內的這一聲,大轎還有他的親兵馬隊在離嚴府大門還有三十餘丈開外便停下了,胡宗憲掀開轎簾走了出來。

也就是戌時初,天也才將將黑。胡宗憲連晚飯也沒吃,在賢良祠換了一身便服就來到了這裡。下轎後,他站住了,遠遠地望著那座自己曾經多次來過的府第。府門廊簷下那四盞大紅燈籠上,“嚴府”兩個顏體大字依然如故。世事滄桑,二十年前剛中進士時嚴嵩在這裡召見自己的情形恍同昨日。可這一次,前面也就不到三十丈的路程,他卻覺得是那樣遙遠。他決定一個人徒步走完這段路,即將紛至沓來的責難和難以逆料的謀局,也需要他完成最後的心理準備。

“你們就在這裡候著。”說完,他從親兵隊長手裡接過一個四方的包袱,一個人向大門走去。

北京嚴嵩府門房

“喲,是胡大人。”那個門房顯然也是故人,見到胡宗憲這一聲裡便能見出久違的親切,但這種親切中又明顯透著陌生。

胡宗憲當然能感覺到他目光中那種既有久違又有審視的神色,帶著笑問道:“閣老還好吧?”

門房:“還好。”

胡宗憲:“煩請帶我去拜見老人家吧。”

門房沉吟了,好一陣才說:“真不好跟胡大人說這句話,下午閣老就有吩咐,胡大人是皇上召來的,他不宜先見你。”

胡宗憲一怔。一路上,到嚴府後種種尷尬和難堪的局面他都想像過了,但嚴嵩竟不見他,這卻實在出人意料。他心裡突然湧出一種難言的心酸,沉默了好一陣子,深深地望著那門房說道:“煩請你去稟告閣老,於公於私,我都應該先見他老人家。”

那門房又猶豫了片刻,才勉強說道:“胡大人就先在這裡等等吧。”

胡宗憲坐了下去。

北京嚴府內嚴世蕃書房

其實胡宗憲已經不知道這兩年來嚴府格局的變化。由於年老力衰,嚴嵩已經失去當年那種左右一切局面的精力,在內閣,實際權勢都已經被嚴世蕃取代,何況家裡。闔府上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實際上都得聽嚴世蕃的安排,然後才敢去幹。不讓胡宗憲進府本是嚴世蕃的吩咐,這時那門房當然得到嚴世蕃那兒要回話。

他猶猶豫豫地來到了這裡,站在書房門口,輕聲喚了一聲:“小閣老。”

嚴世蕃正在屋子中間來回走著,一邊口述;鄢懋卿則坐在書案前飛快地寫著。

嚴世蕃只是白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門房,繼續口述道:“‘臣既不能上體聖憂,又不能下蘇民困。臣之罪已不可以昏聵名之,誤國誤民,其何堪封疆之任?倘蒙聖恩,準臣革去浙直總督及浙江巡撫之職,則臣不勝感激涕零之至!臣胡宗憲叩首再拜。’”說完這句,他才望向那門房:“是不是胡宗憲來了?”

門房:“回小閣老的話,是胡宗憲來了。”

嚴世蕃:“我教你說的那些話,你沒跟他說?”

門房:“奴才說了,他說叫我稟報閣老,於公於私,他都應該先來看閣老。”

嚴世蕃拿起鄢懋卿記錄的辭呈一邊看,一邊對門房說:“去告訴他,就說閣老說,這裡是私邸,要是談公事明天可以到朝堂上談,內閣也可以派人到賢良祠跟他談。要是談私事,嚴府跟他胡宗憲無私可言!”

門房有些躊躇,輕聲說道:“這樣說是不是有點太傷他……”

“傷你媽的頭!”嚴世蕃近乎咆哮地抓起書案上的硯池便向門口砸去。

門房嚇得連忙一躲:“奴才這就去說……”一邊急忙向外面奔去。

他這一砸,弄得正在寫字的鄢懋卿沒了墨汁,幸好平時就經慣了這樣的事,不驚慌也不尷尬,喃喃地說道:“得重新磨墨了……”

嚴世蕃:“叫人來磨不就得了,這也要問?”說著,走了出去。

北京嚴嵩府書房

一向篤定守靜的嚴嵩,今天晚上卻顯然有些心神不定。他躺在書房中間那把躺椅上,平時聽讀時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