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趕快拿主意。”
“你先下去。”鄭泌昌插言了。
蔣千戶:“是。”行了個禮,站起來走了出去。
何茂才那兩隻眼一下子空了,腦子裡顯然在亂想著,慢慢望向鄭泌昌。
“你說,怎麼辦吧?”鄭泌昌問他了。
何茂才:“你死我活了,還能怎麼辦?他不殺人,就只有殺了他!”
鄭泌昌:“怎麼殺?”
何茂才:“刀砍斧劈,毒藥絞繩,哪條都行!”
鄭泌昌:“我是問你用什麼理由殺他?”
何茂才:“通倭,擾亂國策,哪條理由都可以殺他。”
鄭泌昌嘆了一聲:“大帽子不管用了,說個實的。”
何茂才:“還要怎麼實?倭寇都上了刑場,午時三刻監斬官竟敢縱放人犯,這一條就是死罪。”
“就這一條站不住。”鄭泌昌聲調也有些急躁起來,“沒有口供,沒有案卷,半夜抓的人,上午就報到了杭州,還說是十幾年的刑名,你們怎麼就會露出這麼大一把柄讓人家拿著!”
何茂才被鄭泌昌這一番話說得愣在那裡,心裡更氣更急,大熱的天那汗便滿臉流了下來,折回椅子邊從茶几上抓起扇子使勁地扇了起來。
京杭運河上
“我問的是眼睛。再仔細想想。”李時珍坐在大船客艙矮几右側的船板坐墊上,緊緊地望著胡宗憲。
胡宗憲在冥神想著:“眼睛還是有光,沒有昏紈的症狀。”
李時珍:“眼珠上紅不紅?”
胡宗憲想著:“好像眼白有些紅。”
李時珍神情肅穆了:“眼袋,眼珠下面的眼袋呈不呈青色?”
胡宗憲又想了想:“有些青。”
李時珍的目光望向了艙外:“都是水銀中毒的症狀啊……”
“要不要緊?”胡宗憲關切之情立見。
李時珍:“要是每天還服丹,保養得再好,也就三年五載。”
胡宗憲怔在那裡,慢慢的,眼中有些溼了。
李時珍也長嘆了一聲:“在太醫院我就說過,勸皇上不要信那些方士之術,猶不可服方士的丹藥。正因為這個,在那裡待不下去了。”
說到這裡,李時珍站了起來,在大客艙裡慢慢踱著:“灰心。也不是我說你們,滿朝的大臣,還有那麼多以理學自居的名臣,就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沒有一個人去勸皇上遠離那些方士邪術。以嚴嵩為首,幾個大學士,一個個爭著給皇上寫青詞,逢君之惡!大明朝的氣數,我看是差不多了。”
胡宗憲的眼低了下去。
李時珍:“胡部堂,問你一句話,你不要在意。”
胡宗憲又慢慢抬起了眼睛,望向李時珍:“李先生請問。”
李時珍不看他:“你是個有才的,心裡也有社稷和百姓,為什麼要去依附嚴嵩?”
胡宗憲萬沒想到他會如此發問,一下又怔在那裡。
李時珍:“我雖然已在江湖,但躲不了,依然還要被這個王爺那個大員請去看病,聽到說你的不少,你想不想聽?”
胡宗憲緊望著李時珍:“先生請說。”
李時珍:“先說好的。給你是八個字的評價:知人善任,實心用事。用戚繼光,逐倭寇於國門之外,東南得定。修海塘,減賦稅,鼓勵紡絲經商,百姓賴安。就憑這些,千秋萬代,名臣傳裡本應該少不了你胡宗憲的名字。”
胡宗憲的目光又慢慢低了下去。
“不好的我不說你也知道。”說到這裡,李時珍突然激動起來,“衝著這一次你為了浙江的百姓,先是抗上,現在又到處籌糧,我送你一句旁觀者清的話,嚴嵩,尤其是嚴世蕃倒臺就在這一兩年之間。你不能夠只是一味地以功抵過。”
胡宗憲又望向了李時珍。
李時珍也深深地看著他:“大義者連親都可以滅,你應該站出來向皇上揭示他們的大奸大惡!”
胡宗憲:“先生,我答你一句,你不要失望。”
李時珍已經露出了有些失望的神情。
胡宗憲:“誰都可以去倒閣老,唯獨我胡宗憲不能倒閣老。”
李時珍:“為何?”
胡宗憲:“我可以不做名臣,但不能夠做小人!”
李時珍緊望著他,良久才點了點頭:“知道用你,嚴嵩還是有過人之處啊!”
“部堂,李先生。”譚綸從艙外進來了,一臉的嚴峻。
胡宗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