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這時看見那頂禮冠不哭了,被馮保逗得在笑。馮保看著孩子的眼睛,發現孩子的眼睛一動不動直盯著他頭上的禮冠。
馮保彎著腰說道:“可以給小王爺戴禮冠了。讓奶媽來戴。”
李妃使了個眼色,奶媽走了過去,取下馮保頭上的禮冠。
馮保一邊輕輕搖著世子,一邊拉長了聲學著貓叫。
奶媽小心翼翼地把禮冠戴到世子頭上,一個宮女連忙過去輕輕將繫帶繫上。
馮保還在學著貓叫,世子還在笑著。
“真要命。”李妃出了一口長氣,這才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下,“都去準備迎駕吧。”
北京嚴嵩府書房
嚴嵩這時雖仍在躺椅上,但已坐直了身子,在急劇地想著。
嚴世蕃和羅龍文也還是坐在他的兩邊,定定地望著他。
“這個雷我們不能再頂著。”嚴嵩開口了,拿著手裡那封奏疏晃了晃,“世蕃。”
嚴世蕃:“爹。”
嚴嵩:“你這就拿著這封奏疏去裕王府,想辦法遞給呂公公。請呂公公無論如何在裕王府裡把奏疏當面呈給皇上,讓皇上當時就給旨意。”
嚴世蕃接過了那道奏疏,卻沒十分明白其意,還是望著嚴嵩。
羅龍文:“閣老這個主意高。當著裕王,皇上無論給什麼旨意,我們今後都沒有隱患,此其一。裕王要是有其他念頭,想讓高拱、張居正他們掣肘,這時沒說,往後便也不敢再說,此其二。閣老,不知屬下猜得可對?”
嚴嵩終於笑了:“知大勢者,羅龍文也。”
北京裕王府寢宮外室
由於中門從第一道接過來就都大開著,因此從這個門縱深看去,一直能看到六進十二道敞開的中門外都站滿了儀仗人眾。但裡面人卻不多。
嘉靖還是那個嘉靖,離了宮依然穿著一件寬袍大袖的便服,頭上只繫著一根道巾,這時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面上浮出難得一見的慈笑。
呂芳也笑著,就站在嘉靖身後的左邊。
裕王含笑低著頭站在嘉靖身前的左邊,李妃也含笑低著頭站在嘉靖身前的右邊。
正中的前邊是跪著的馮保,他捧著世子,讓世子面朝著嘉靖。
這世上也許真有福至心靈,也就幾個月大的孩子,望著前面那個陌生的老人,不但不哭不鬧,而且還笑了。也就是這麼一笑,喚起了嘉靖因修道而淡漠了多年的親情,這時他居然也拍了一下掌,伸開了雙臂。
裕王連忙從馮保手裡接過世子,捧給嘉靖。馮保立刻爬起,彎著腰望著地退了出去。
嘉靖笑望著孩子,孩子在他手裡仍然笑著。
李妃一直低著頭,這時不知情形如何,一顆顆汗珠從額間滲了出來。
嘉靖把孩子抱在腿上坐下,這時望向李妃:“你有功,朕要賞你。”
李妃不知嘉靖是在對自己說話,依然低著頭。
裕王連忙提醒:“王妃,父皇是在跟你說話。”
李妃這才連忙跪了下去:“這都是列祖列宗之德,是父皇敬天愛民的福報,臣妾何敢言功。”
嘉靖的面色更好看了:“有功就是有功,朕不賞你別的,你孃家出身貧寒,朕就給你父親封個侯吧。”
一時間,李妃竟愣在那裡。
裕王挨著她也跪了下來:“兒臣代李妃一門磕謝父皇天恩!”說著磕下頭去。這時李妃才省過神來,跟著匍匐下去。
裕王磕了頭欲站起時見李妃仍然磕在那裡,便挽著她站了起來。
嘉靖這才發現,李妃竟在哽咽,滿臉是淚。
嘉靖:“好事嘛,不要哭。”
李妃強力想收回哽咽:“臣、臣妾失禮了……”
嘉靖這時慈心大發,對身後的呂芳:“今年江浙的絲綢多了,賞十萬匹給李妃的家裡。”
呂芳立刻答道:“是。”這時又要跪下謝恩。
嘉靖連忙說道:“不用謝恩了,替朕把皇孫好好帶著。”說著抱起了身上的孩子,裕王連忙過去,接過了孩子,遞給李妃。
呂芳這時抓住時機在嘉靖耳邊說道:“大喜的日子奴才再給主子報個小喜,江浙的織造局這回跟西洋的商人一次就談好了五十萬匹絲綢的生意。”
嘉靖聽後神情果然一振:“五十萬匹賣到西洋是多少錢?”
呂芳:“在我大明各省賣是六兩銀子一匹,運往西洋能賣到十五兩銀子一匹。每匹多賺九兩,五十萬匹便能賺四百五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