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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鄭泌昌:“什麼實情?”

海瑞:“省裡現在說淳安有刁民通倭,究竟是怎樣通倭,都有哪些人通倭,這些都必須按實情查處。真有通倭情事,卑職會按《大明律》嚴懲不貸。倘若並無通倭情事,中丞是不是也要卑職濫殺無辜?”

鄭泌昌:“海瑞,你是不是到現在還要慫恿刁民抵制國策!”

海瑞:“中丞,卑職問的是要不要濫殺無辜!”

鄭泌昌也被他逼得拍了桌子:“誰叫你濫殺無辜了?”

海瑞雙手一揖:“有中丞這句話,卑職就好秉公辦事了。”說著,轉對那隊官,“你都聽到了。整隊,跟我去淳安!”說完大步向堂外走去。

隊官反倒愣在那裡,望向何茂才。

何茂才急了:“看著我幹什麼?該怎麼幹還怎麼幹。去!”

“是!”隊官大聲應著,這才慌忙轉身跟著走了出去。

王用汲憂急地越過那隊官的身影望向已經走到中門的海瑞。

鄭泌昌立刻又把目光望向了王用汲:“王知縣,建德的事該怎麼辦你現在也應該知道了。立刻去,以改兼賑!”

王用汲立刻向堂上一揖,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浙江巡撫衙門轅門大坪

王用汲疾步從中門走了出來,下了臺階,想緊步追上去,又停住了。

轅門前,海瑞已經上了馬。那隊官,和幾十個兵都上了馬。

“起隊!”那隊官一聲喝令,所有的馬簇擁著海瑞的馬向轅門外,向右邊街面的大路馳去。

王用汲深憂的目光前,海瑞騎在馬上的身影依然像一座山,在眾多兵騎中忽隱忽現。

馬隊馳去的方向,夕陽紅得像血。

西苑內閣值房

硃砂也紅得像血,在首輔嚴嵩案頭的紫金缽盂裡輕輕漾著,在次輔徐階案頭的紫金缽盂裡輕輕漾著。兩支“樞筆”,各自伸進各自案頭紫金缽盂裡蘸了硃砂,兩個人都將筆鋒在硯臺裡慢慢探著,一雙八十歲老人戴著眼鏡的花眼,一雙六十多歲老人戴著眼鏡的花眼,望著面前用多種纖維摻著樹葉搗碎了秘製的青紙,望著都已經寫了一多半的鮮紅的駢文,琢磨下面的詞句。

青的紙,紅的字,一流的館閣體。任他天下大亂,兩個宰相這時卻在為皇上寫青詞!

畫外音隨著嚴嵩的一筆一畫,隨著徐階的一筆一畫在內閣值房輕輕響起:“史書記載,嘉靖帝數十年煉道修玄,常命大學士嚴嵩徐階等撰寫青詞,焚祭上蒼。二人所撰青詞‘深愜聖意’,時人呼二人‘青詞宰相’。殊不知,多少軍國大事,幾許君意臣心,都在這些看似荒誕不經的青詞中深埋著伏筆!”

“老了。”嚴嵩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擱下筆,又取下眼鏡,扶著案沿慢慢站了起來。

徐階卻仍有兩句沒有寫完,這時也不得不擱下了筆,隨著站了起來,也取下了眼鏡,隔案望著嚴嵩:“閣老寫完了?”

嚴嵩輕輕捶著後腰:“一百六十九字竟寫了一個時辰,不服老不行啊。”

徐階:“閣老如此說,我就真應該告老了。也是一百六十九字,我還有兩句沒有想好呢。”

“少湖。”嚴嵩望著站在側案後徐階的身影,這一聲叫得十分溫情,“你是在等我啊。憑你的才情,憑你的精力,一個時辰不要說一百六十九字,一千六百九十個字也早就寫好了。”

“閣老。”徐階想解釋。

“你厚道。”嚴嵩打斷了他繼續說道,“就像我伺候皇上,二十年了,熬到了八十,依然無法告老。一個人熬一天不累,熬十天就累了,小心一年不難,一輩子小心就難了。做我的副手,也好些年了,難為你處處讓著我。”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明君在位,悍臣滿朝,閣老最難。”徐階這句話說得甚是真誠,是否發自內心,在嚴嵩聽來至少不都是虛言。

嚴嵩有些感動了,無論如何,昨夜想好的那些話現在都是該說的時候了。儘管眼花看不真站在側邊書案後的徐階面上的表情,他還是望著徐階的面部:“少湖,青詞要下晌才呈交皇上,剩下幾句你也是一揮而就間事,煩請將椅子搬過來,我有幾句話跟你商談。”

“是。”徐階儘管也已六十出頭,這時身子依然十分硬朗,把那黃花梨太師椅輕輕一端便端了起來,穩步走到嚴嵩案側放了下來。

“坐,請坐下談。”嚴嵩伸了下手自己先坐下了。

徐階禮數不廢,還是躬了躬腰才跟著坐了下來。

“冒昧問一言,少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