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鼻子了,等會兒陪我去見客,人家還以為我是個喜好虐下的惡女呢。”
小玉兒哭哭啼啼,囁嚅道:“小姐是天下最心善的人了。”
楊寶丹無奈地搖搖頭,輕聲道:“好啦,別再誇了,不然我都要信以為真了,你代我去看看張姨那邊茶點準備得怎麼樣了。”
小玉兒收斂些情緒,輕輕點頭,便出了閨房向南邊膳廳走去。
楊寶丹看著鏡中的自己,撥了撥雲髻,拔下頭上那根鑲嵌碧璽、珍珠等珍寶的銀鎏金花絲點翠簪頭。
從螺鈿盒中取出了一枚鑲嵌珠花和瑪瑙的簪子戴上,如此笑容才又真心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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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簪子乃是她及笄那天,朱水生那傻子用她家的錢買來送她的,質量不怎麼好,已經送去首飾鋪重新鑲飾過一次了。
楊寶丹又輕輕摩挲手指上那枚金鎦子,只是遺憾帶回來的“見天”被趙爺爺送去吳指北老爺子那裡了。
一人之時,楊寶丹對鏡自言自語,“戇頭,你現在怎麼樣了?和吳爺爺的三年之約沒忘吧?我每天都有看月亮哦……”
片刻,楊寶丹起身開啟房門走出閨房,沿著曲折的迴廊步向花園。
寒風帶著蕭瑟,想來自己與那蘇家兄妹也才見過一次,雖有一段相互援助的恩義,卻是想不到相隔千里又這麼快再度重聚了。
明明只隔數月,卻又恍若隔世一般。
老趙攏袖立於北房月洞門下,眼見微昃的日光灑落妮子肩頭。
楊寶丹臉上的粉黛愈加明顯,以至於他乍看之下都瞧不出精氣神來。
老趙不由鼻頭一酸,心道,“阿潔,你孫女受苦了,都不像你了。”
楊寶丹見到老趙,步子輕盈幾分,快步上前,如乳燕投林般撲入老趙懷中,絲毫沒有避嫌。
老趙伸出糙手揉揉楊寶丹的腦袋,明知她是故作的活潑,更是有些心疼地笑道:“你這丫頭,才幾日不見,怎麼又清減了?”
楊寶丹撒嬌道:“月亮還有陰晴圓缺呢,胖了這麼多年了,就不許我瘦一段時間了?”
老趙笑呵呵道:“許的許的,這幾天賓客多,你要是不想多拋頭露面,等下午見過朋友,就和小玉兒搬到似梨莊去,已經叫人灑掃乾淨了,讓你嫂嫂也陪著。”
楊寶丹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傻妮子了,聽得出老趙話中的安排。
嫂嫂到底是煙花柳巷出身,拿不出手,雖然也是顧念自己,好意叫嫂嫂陪她,其實也是以此為由頭,體面地支走她。
楊寶丹抬頭,盯著老趙,略帶質問道:“趙爺爺,這不是爺爺的意思吧?”
老趙當即搖頭,“別賴我兩糟老頭子,全是你爹的意思。”
楊寶丹眼珠一轉,笑道:“我是不會走的,爺爺金盆洗手的大日子,我怎的能不露面呢?除非你們嫌我現在這病懨懨的樣上不得檯面,怕讓外賓以為咱們楊氏鏢局連少東家都餵養不起了,那我也不走,只是待在屋裡不出門就好了。”
老趙有些驚訝地看著寶丹,也聽出她言外之意,都知道拐彎抹角地替屈盈盈抱不平了?
老趙頓時散去一些憂慮,暗自歡欣道,“阿潔,不得了了,你孫女終於開始長腦子了……”
面上卻是佯怒道:“哪的話兒?因為那些鳥賓客,讓咱大小姐禁足?”
話音剛落,相隔十幾丈距離,楊府南大門外就傳來爽朗笑聲。
“趙權,什麼鳥賓客?我王病虎這還沒進門呢,就聽到有人意有所指啊。”
楊寶丹聞聲,離了老趙的懷抱,強行恢復一些往日活泛,語氣跳脫道:“趙爺爺,素靈小妹妹來了,我得去迎迎。”
楊府大門外,與山東喬家堡客卿王寧虎只有一二分肖似的王病虎彎腰對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說道:“小姐,楊氏鏢局的少東家正往這小跑呢,難得你念她一路,原來是惺惺相惜,金蘭之好。”
女娃身邊還站著一個身材頎長,面板白皙的白袍少年,頭頂隨意打了個髻首,斜插一枚簪子,是古早一個“灑脫不羈,率性自然”時期最為鍾愛崇尚的打扮,寬袍大袖,近乎袒胸。
至於相貌,雖不以身段那般出眾,卻也頗為不俗,不同於古時常追捧的男子儀美,這位少年的相貌俊朗非凡,卻又不失英氣,尤其眉眼之間,略帶桀驁與昂藏。
王病虎看著這忽然扯散衣襟的少年,眼前一亮,促狹道:“看來這次登門是星田少爺不趕巧了……許久不見,文業少爺。”
少年只是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