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真的要她,不會放她離開,我不管什麼情愛,也不管她怎麼對我,是我要的必不會放手。”
赫九霄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神情還是很冷,似乎情愛於他全不相干,但那句不會放手裡頭,卻又透出一股不可改變的堅定和決然,猶如孤身的野獸,面對唯一的獵物,彷彿一旦放開,就再也抓不住任何東西,只有死。他是這麼看待他所認定的,這是何等……悲哀的事,他只懂得怎麼去做,怎麼去把想要的東西抓到手裡,卻不懂得為什麼想要,為什麼不願放手。
身在赫谷至今,可有他真正想要的東西?人世之情,他又感受過多少?
赫千辰心裡一震,不知這番震動是因為赫九霄說的這句話,還是因為說著這句話之時看著他的那雙眼,又或者,是因為他來拿玉杯的時候連同自己的掌心一起握住的手。酒杯在他們兩人的手裡,杯中已空。
“酒喝完了。”他把杯子放進赫九霄的手裡,從他掌中脫出,“天色不早,我去睡了,你也早點歇下吧。”
腳步往外,他走到涼亭邊,晚風帶來身後的話音,“你要我放過她,是因為你想試探我是否真的會聽你的,還是因為你擔心我和赫無極一樣,殘忍好殺?”
赫千辰的腳步停下了,沒有回頭,“我從不覺得你會像他。”話畢,他徑直往外走,再沒有停留。
新月如鉤,樹影層層疊沓,搖曳隨風,他從涼亭裡走出來才發覺自己的腳步比起平日要快,放緩了速度,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沒有覺得赫九霄會像赫無極那樣殘忍,答案便只能是另一個,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他其實根本不在意那個倩蓉的生死,卻還是為她求了情。
那雙冰冷的眼為什麼能看透,他嘆息,苦笑。
赫千辰,你究竟在這裡做什麼?你分明知道再這麼下去外面會傳成什麼樣子,為何還不走?他自問,繼續苦笑。今夜,原本不該留下,不該邀酒,不該共飲,更不該聽到那番話,萬萬不該的,是記住那雙眼,和當時望來的眼神。
印著月色冷光的眼眸,望來的神采卻是熱的,熱到他不敢去分辨其中的不同。赫九霄的眼裡應該是冷的血,尖利的冰,而不該是那樣燃燒的火。
赫千辰捂住雙眼,覺得眼底彷彿被那眸色印下了什麼,仰頭深吸一口氣,他的腳步聲漸遠,留下滿地銀輝,還有在他身後的涼亭裡久久注視站立不動的人影。
端著白玉杯,赫九霄拿起桌上的玉壺,斟滿一杯,“誰說酒喝完了?”仰頭飲下,天空彎月如刀,他站在鋒利冷光之下,那雙叫人不敢直視的眼裡是濃重的異樣妖色,什麼是他想要的?原本他不知道,如今他已經很清楚。
長夜過去,旭日初昇,赫千辰在谷裡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他便準備啟程回去,就如迎他前來,赫九霄親自相送,谷裡的人都已見怪不怪了,儘管才一晚,他們已經見識到檀伊公子的與眾不同,不光是指的他這個人與眾不同,更是指赫九霄對他。
有誰來的時候是谷主相迎,去的時候相送?答案只有一個,檀伊公子。
兩人再次走在那條來時走過的路上,再過不遠就是那個湖,湖上翠色依舊,寒煙也依舊,赫千辰的腳步也還是那麼沉穩,赫九霄在他身旁,卻隔了些距離,“這麼快就回去?赫谷裡還有些地方你還沒看。”
“再看也是一樣,這裡畢竟不是我該在的地方,千機閣還有事,我這個閣主總不能長久留在你的谷裡,你說是不是?”赫千辰的語氣似是玩笑,說的輕快,赫九霄不答,久久之後方說道:“那你空了,便來看我。”
腳步一頓,赫千辰不知他是不是有意,這麼簡簡單單說出的這幾個字,卻能叫他……不知怎麼回答。他何時才有空,這豈非是個難以確定的時間?而他們的兄弟關係幾乎無人知曉,他又怎麼可能時常到這座谷裡來看他,引人懷疑?他不知怎麼回答,他只知道赫九霄說的這幾個字,讓他有種,近似心酸的感慨。
赫九霄身為谷主,也是聲名在外的血魔醫,武林中人道他冷血無情,說他嗜血殘忍,言他性情乖戾,而他也確實看輕人命不在乎人心,可誰又知道這樣的他是怎麼來的?
赫千辰五歲便離開赫谷,他知道赫九霄一人留在谷裡過的不會比他輕鬆,他們兄弟分別十八年,他們已經是彼此唯一的親人,是不是因此,讓赫九霄說出這麼一句話。
那你空了,便來看我。
這個“空了”不知要等到何時,自己去谷裡看他又不知要到何時,千機閣閣主絕無可能常常來這裡,他血魔醫也不可能去到千機閣,而不引起閣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