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人,是決計無法與漢軍抗衡,又不甘心降漢,便預備率人馬撤走。
“將軍!”
只是稍許異動,趙破奴便已看出,忍不住輕聲出言提醒將軍。休屠王部詐降在先,有悔意者尚情有可原,但若再放走休屠殘部,漢廷威嚴何在!
霍去病何嘗不知,直至此刻,他方轉向渾邪王,道:“有勞漯陰侯,休屠王部頑抗不降者,殺無赦!”
渾邪王顯然等待已久,微一頷首,遂率領手下人馬直撲向休屠殘部。
日磾直挺挺地站著,看著遠方的那場匈奴人與匈奴人之間的廝殺。
刀光與嘶吼聲交織在一起,飛濺的鮮血,殘破的身軀,深深地烙在他腦海深處。再看高高階坐在馬背之上的年少將軍,細想此番受降,霍去病僅帶十幾名隨行侍衛直入匈奴陣營,受降渾邪王,誅殺休屠殘部八千餘人,且至始至終漢軍未傷一兵一卒。
這是種令人膽寒的能力,卻無絲毫讓人詬病之處。即使身為休屠王子,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休屠王部還能保全眼下的萬餘人,須得感激霍將軍心中仁念。否則渾邪王部再加上一萬名訓練有素的漢軍,便是將休屠王部盡滅,也不是不能。
“無論是匈奴還是漢廷,無謂的犧牲,能少死一個也是好的。”
——他當真是這麼想,也是這麼做。
受降之後,還有諸多如清點人口、收繳兵刃等等瑣碎事情要做,再加上渾邪王部與休屠王部不合,亦不能將兩部落人馬安排在一處,免得徒生禍端。霍去病連夜規劃出兩條路線,又將人手分配停當。
等諸事安排妥當,已是黎明時分,趙破奴疲憊地伸了個懶腰,抱怨道:“怎得動腦子比動手還累。”
霍去病輕輕一笑,吩咐道:“你去喚上漯陰侯,一併他手下四名小王,隨我回長安謝恩。”
“現在就回去,這麼急?”趙破奴微微一驚,“底下還有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那些個牲口……”
“不是還有你在這裡麼,這些婆婆媽媽的事你比我在行。”
霍去病不在意道。
“您這是在誇我嗎?”趙破奴無奈。
“快去!告訴他們卯時初刻登船。”
“諾。”
瞥一眼銅製漏壺,已過卯時,趙破奴咬咬牙,只得趕緊去叫人去,心中暗暗抱怨:此番又比不得行軍打仗,兵貴神速,將軍怎得也趕得這般緊,把渾邪王他們也當兵來練了。
霍去病僅僅在船上合目小憩了一會兒,待一下船,便立即翻身上馬,帶上漯陰侯等等此番受降數人,往長安馳去。
路上,他朝漯陰侯等人道聖上對此番受降極為關心,故而想早些面聖,免得聖上憂慮。而事實上,捷報早已在昨日便命人八百里加急飛報,劉徹在長安城中安安穩穩地等著他們,何來憂慮。
漯陰侯等人不知漢朝規矩,加上霍去病是漢廷驃騎將軍,朝廷重臣,自然是他說什麼便聽什麼,絲毫不敢有異議。
一路疾馳,只讓馬匹作些必要的休息,而人是否需要休息基本不在驃騎將軍的考量之內,終於回到長安。帶領漯陰侯等人入宮見過聖上,再三推辭了聖上留膳的美意,霍去病急急返回府中。
“將、將、將……軍!”
未料到將軍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府中來開門的家人看見他便有些愣住。
霍去病瞥了他一眼,立時察覺到家人眼底的那一絲慌亂,眉峰聚攏,問道:“府裡頭有什麼事麼?”
“這個……”家人支支吾吾,不敢作答。
管事匆匆迎過來,額角沁著汗珠,顯然是一路撩袍小跑過來的。
“將軍……”
“府裡出什麼事了?”霍去病率先想到的便是子青,還不待管事回答,便大步往琴苑行去,邊行邊厲聲問道,“可是琴苑出了什麼事?”
“琴苑昨夜裡進了刺客……”
“什麼!”霍去病腳步一滯,面色微微發白。
“幸而只傷了六、七名家人,刺客甚是兇悍,圍了幾重,還讓他們給逃脫了。”
“青兒呢!?她可傷了?!”霍去病疾問。
“她……”管事深吸口氣,暗暗祈求此事將軍千萬莫遷怒與他,“她前日便已經走了,和那個西域人。”
猛地剎住腳步,霍去病轉身死死盯住管事,竭力按捺住胸中上湧的氣血:“她、走、了?”
“是。”
管事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她可有說為何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