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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想睡覺,聽聽也無妨。”

霍去病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阿曼明明是被自己揭了老底,沒法子只得和盤托出,偏偏要說的自己彷彿是個閒雜人等一般,當真是愛面子。

屋內一燈如豆。

阿曼半靠在榻上,閉目思量片刻,再睜開眼,朝子青暖暖微笑,開始講述:“我的真名叫鐵力曼,是樓蘭的二王子,現在的樓蘭國王是我的叔父。十年之前,漢朝討伐樓蘭,作為降服的證據,我王兄被送往漢廷作為人質;父王同時也把我送往匈奴,表示樓蘭在匈奴、漢朝之間嚴守中立。”

“那年我九歲,去了匈奴。”他澀然一笑,似乎並不怎麼願意回憶那段日子,“對他們而言,我與其說是個人質,倒不如說是一個玩物。白日裡可以肆意鞭打辱罵,夜裡……”他目光暗沉,不願細說。

“……後來我就逃了出來。我好不容易逃回樓蘭,見到父王,卻馬上被送回了匈奴。”他笑了笑,自嘲地撇撇嘴,“那時候我太傻,總以為只要逃回來,一切苦難就結束了。”

“回到匈奴,一切如故,或者說是變本加厲,要逃也更不容易了。我整整花了七年,才尋到機會又逃了出來。那時我知道父王已經死了,叔父也容不下我,這次我沒再回匈奴,我去了漢朝,找我的王兄。”

“到了長安城,我王兄住的地方我進不去,只好去打聽他經常出入之處,好不容易才見了他一面。他見了我,哭得很傷心,直說想我,要留我住下。結果當夜便有人把我捆了,要送往匈奴去。我才知道,原來王兄早就收到了叔父的信牘。”

子青皺緊了眉頭,被親如手足的人欺騙,這樣的事,她也曾親眼看著在父親身上發生,她知道那種痛楚。

“還沒到匈奴,我就殺了看守逃掉,進入大漠,為了活命當了刀客。”阿曼望著她一笑,“再後來就遇見你了!”

室內一片寂靜,半晌,子青顰眉望著他:“那你怎得還隨我們到樓蘭來,把自己置於險境之中?”

阿曼孩子氣般地笑道:“……我想和你在一塊兒。”

“你今晚去王宮作什麼?”霍去病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話。

“去偷一卷畫軸,畫上是匈奴的地形水源圖。我想把匈奴的地形水源圖拓下來,有此圖在手,想必你捨不得趕我走。”阿曼朝霍去病慢悠悠笑道:“商旅只要嚮導就足矣,沒有必要了解整片大漠的水源,對麼?漢朝的將軍!”

聞言,霍去病怔了下,遂也不再隱瞞,微微笑道:“漢朝驃騎將軍霍去病。”

阿曼不驚不乍,只淡淡一笑。

“樓蘭王宮怎麼會有匈奴的地形水源圖?”霍去病不解。

“你們對樓蘭能瞭解多少,”阿曼冷笑,“我樓蘭有著千年歷史,能人輩出,一副匈奴地形水源圖又算得了什麼。我繪給你的大漠暗河走勢,那是我三歲時便看過的東西。哼……你們有什麼,不過都是些征服野心罷了。”

子青默然不語,漢朝討伐匈奴,還可說是因匈奴屢次進犯,不得已而反戈;可討伐樓蘭,著實是以大欺小,無論輸贏,在道義上便落下乘。

連霍去病也半晌未語,因其位置所在,樓蘭夾在漢廷與匈奴之中,猶如被夾在兩塊大石之中的小石粒,無論哪一方,它都無法抗衡,只能在兩方的巨大碾壓之下被反覆磨礪消損。

樓蘭何辜?

瓦罐噗噗直響,小小灶間,溢滿了藥味。

子青又往灶裡添了把幹柳條,才起身揭開瓦蓋,拿箸在湯藥裡頭輕輕攪了攪。身後響起腳步聲,她回頭望去,是霍去病。

“藥還沒煎好?”他隨口問道。

“還得再熬一會兒。”子青答道。

霍去病“嗯”了一聲,在灶前蹲了下來,有一把沒一把地往裡頭添幹柳條。灶膛內的火光熊熊,映在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火不能太大,會熬乾的。”子青不得不道。

“哦。”

他沒再添,幹柳條在手上折著玩。

子青望了他一眼,猶豫片刻,仍是問道:“阿曼他……”

“睡著了。”霍去病哼了一聲,道,“流了那麼多血,這小子居然還撐了大半夜。”

“您還會讓他留下來麼?”她問,顯然阿曼今晚闖王宮並未拿回匈奴的地形水源圖,也就是說,他對霍去病而言已毫無價值。

霍去病沒吭聲,望著火光出神。

“子青,若有一日,我須得攻打樓蘭,你可會聽我軍令?”良久,他突然問道。

子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