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只是想……對不起……”
這女孩又哭了,這一次,她哭得很節制,並不讓人從心裡感到煩亂。她的手輕輕摩挲著羅爾的手臂,就像是個孩子抓住了父母的衣襟,那是能夠讓人依靠的、感到溫暖的東西。
“你在做該做的事……”羅爾溫柔地抽回手,轉過身去,我們看不見他的臉色,但他的聲音輕柔和善,溫暖得不像是我們一貫瞭解的那個羅爾。
“我也是……”
“祝你的爺爺……早日恢復健康。”
這是羅爾對剛認識的陌生人說得最多的一次,也是最真摯的一次。
然後他就離開了,向著我們的陣地走去。他帶走了土著戰士們的尊重,或者說更多的是他們的懼怕。如果說弗萊德用他的頭腦和口才在我們之間架設了溝通的橋樑,那麼羅爾就完全依靠自己近乎瘋狂的無畏贏得了這裡所有人的敬畏。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幫助了我們,唯有羅爾才能用這種方式為我們博取敬重。他並非是具只知殺戮的戰爭機器,而是一個真正了不起的戰士。他贏得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在這時候,任何一個出色的外交家都不會做得比他更好。
他的血是熱的,這一點,我們瞭解,所有曾和他並肩戰鬥的人們也都瞭解。
“像他這樣的勇士,你們的軍隊中還有多少?”艾克丁目送羅爾的背影離去,驚歎著問弗萊德。
“如果僅僅是指勇氣,每個人都比他要強……”弗萊德這樣回答,招來周圍人群不信的神色。恐怕在這裡只有我知道他這話的正確性,因為只有我們見過當年還是新兵的羅爾,那個害羞、怯懦得有些靦腆的少年。
“但是在戰場上,幾乎沒有人能勝過他。因為在他的心裡雖然沒有過多的勇氣,但卻從不缺少友誼、忠誠、信念和善良。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別的什麼地方,這些東西都遠比單純的勇氣要強大的多。”
包括艾克丁在內的所有土著戰士們都露出迷惘的神色,這並不奇怪。惟有那些真正經歷了生死沙場的人,惟有那些曾經親手掩埋摯友屍身的人,惟有那些經歷過生死痛別的人,才會真正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他叫什麼名字?”依芙利娜輕聲地問。
“羅爾,他叫羅爾。”弗萊德大聲地將這個普通的名字宣佈出來,帶著無比驕傲的神情。
“他是我們的朋友羅爾!”
“我真心希望你們會成為朋友……”走過我們身旁,艾克丁苦笑著小聲對我們說,“因為我實在沒有勇氣去面對那樣的敵人。”
我儘可能擺出一副輕鬆愉快的樣子回答:“我們會成為朋友的,這一點我們深信不疑。”
“依芙利娜小姐,我們可以去看病人了嗎?”米莉婭走到依芙利娜身邊問道。
“好的,好的,我們這就出發。”依芙利娜隨手抹了抹眼淚,陪在米莉婭身邊向後走去。我們緊跟在後面。隱約中,我似乎聽到依芙利娜悄悄問米莉婭說:
“姐姐,那個……那個羅爾先生,是你們的朋友嗎?”
“是我們最好的朋友之一。”米莉婭回答道。
“那……那我可以成為你們的朋友嗎?”
“當然,我們原本就希望你們成為我們的朋友啊。”
“那……羅爾先生……”她的聲低了下去。
“什麼?怎麼了?”
“沒什麼,小心,這裡有根木頭……”
第十二卷:他鄉 第一百零五章 米茉婭的醫者之心
讓我意外的是,土著居民的臨時營地距離那個有可能變成戰場的山坡並不遠,只需要從山坡的另一側翻下去,進入一片談不上茂密的森林中,我們就看見數不清的臨時帳篷見縫插針地搭建在樹木的空隙間。在那裡,許多婦女正在忙碌著,而孩子們則忍不住冷清,攀上樹木,試圖觀望不遠處山坡上手持武器的父兄們的英姿。當然,他們能看見的只能是長長一串模糊的背影,不過,僅止於此也足夠滿足他們幼小心靈中對勇敢者的崇拜和尊敬了,他們歡呼雀躍著,對著他們以為是自己父兄站立的方向大聲呼叫著親人的名字,以此來表達自己的驕傲心情。
我們跟在依芙利娜身後,向著營地東南方向快步行走。在穿越營地的過程中,我刻意留心了一下帳篷的數量,以此估算這些土著居民的總數。很遺憾,我失敗了,他們臨時搭建的這個營地實在太大,比一座大型的城市還要大。樹林阻擋了我的視線,讓我一眼看不到邊際。但我看得到,即便是在很遠的地方,都有灰白色的炊煙裊裊升起。要在這片崎嶇而廣闊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