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你是誰。
〃他說,〃從你的口音判斷,你來自聖約翰斯。
你來紐約已經有3年,最多4年了。
你來後一直避開你的同鄉,因為他們讓你忘不了你來這兒想忘掉的東西,或者至少是想暫時迴避的什麼。
在家鄉小有成就之後,你來這兒想證明自己在任何地方都能有所成就。
你現在依然相信,或者在出發前曾經以為,你是不會回去的,或者是有朝一日衣錦還鄉,功成名就,再也不需出來證實自己的能力了。
〃〃你的這段描述適合於所有在紐約的紐芬蘭人。
〃我說。
〃要是你跟紐約的紐芬蘭人呆上一陣子,你也許就不會這樣想了。
大多數紐芬蘭人是跟著其他紐芬蘭人來這兒的,在這兒又結識了別的紐芬蘭人。
不過,我的這一段可以說是對我自己的描述,許多年前的那個我。
〃這些話聽起來煞有介事,很不自然,像是《聖經》裡描寫的與神的巧遇一樣,像是基督與他的使徒第一次相遇一樣。
聽起來讓人心裡慌慌的。
〃我之所以知道你同其他紐芬蘭人沒有來往,另一個原因是你不知道我是誰。
〃他說,〃我叫湯姆·海恩斯,是一份名叫《還鄉人》的報紙的業主和出版商。
訂閱者遍及40多個國家。
外國通訊員比《紐約時報》的還多。
〃〃我從沒聽說過這份報紙。
〃我說。
他笑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喬·斯莫爾伍德。
〃我回答,〃不錯,我跟製作這雙靴子的人有親戚關係。
鞋店是我祖父開的,現在我堂弟在經營。
〃〃那你父親呢?〃他問道,兩隻被鏡片放大了的眼睛盯著我。
其中一隻充血得很厲害。
〃他跟鞋店沒關係。
〃我回答。
〃我敢肯定這裡頭有文章。
〃海恩斯說,〃你現在幹什麼?或者應該這樣問,你來這兒想幹什麼?〃〃我是報刊記者。
〃我回答,〃在《召喚》報停刊之前我在那兒幹了差不多兩年。
〃他笑了,好像我的事情他想要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召喚》,就是那份由世界大同主義者寫的和讀的報紙?〃海恩斯說,〃幸好停刊了,我聽說它用的紙薄得來根本不能用作被毯。
〃我憤怒地掀掉蓋在身上的報紙,站起身打算以同樣的口吻回敬他,但一陣眩暈向我襲來,我不得不坐回到凳子上。
當我睜開眼睛,海恩斯還在跟前,俯視著我微笑,好像我的眩暈是他的所為。
〃你最後一頓是什麼時候吃的?〃他問。
我聳聳肩。
他把手伸進自己的運動上衣,掏出一張名片。
〃你可以去上面這個地址住,直到你能自食其力為止。
〃他從同一個口袋裡掏出一枝鉛筆,在名片的背後寫了點什麼。
〃這是《還鄉人》的地址。
來見我。
嚴格意義上我沒工作給你提供,但如果你來為我幹活,睡覺的地方可以給你,等我有錢了再付你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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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恩斯(3)
〃他把名片遞給我,看到我不肯接受,他把名片插在我夾克衫的口袋裡。
我頭昏眼花,渾身無力,沒法抗拒。
〃夥計,記住,汝乃紐芬蘭人,必為還鄉人。
〃我覺得自己聽見他離開時說了這句話。
我在布賴恩公園的石凳上又睡了兩個晚上,白天在圖書館裡打瞌睡,懷裡放本書裝著正在閱讀的樣子。
與海恩斯見面後的第三個早晨,醒來時太陽還沒升起,我小心翼翼地把身子挪成坐姿。
我看見地上有截菸頭,於是彎腰想去撿起來,結果從凳子上滾下來,重重地,或者說是更快地栽倒在地,比我的正常感覺還要重,還要快。
我仰面躺在地上。
接著,我想起了兒時的那個錯覺,以為仰臥就是肺結核的症狀,於是我趕緊翻過身側臥著,又睡著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另外一個男人渾身蓋滿報紙,睡在了我的凳子上。
我試圖靠著凳子站起來,想把那人弄醒,告訴他那凳子是我的,但看上去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