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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發現自己又老又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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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識到自己已失落一切,開始找尋罪惡的原由。人人都會這麼做的。她的第一個丈

夫,有男子氣但未被她愛過,未能留意她床上的輕聲警告;而她的第二個丈夫,沒有男子氣

卻被她愛得太多,把她從布拉格拖來這個小鎮,卻跟一個又一個女人往來,使她永遠陷入妒

嫉。她無力反抗,唯一屬於她、又無法避離的人質便是特麗莎,她能以苦行贖清這一切罪

孽。

的確,難道她不是決定了母親命運的最主要的罪源嗎?她,不就是那最有男子氣的男人

的精子和那最漂亮的女人的卵子的荒謬結合嗎?是的,正是從那個要命的時刻起,拙劣的彌

補引起了長途賽,開始了她母親的命運。那個時刻,叫特麗莎。

特麗莎的母親無休止地提醒她,母親就意味著犧牲一切。一個因孩子而失掉一切的女人

說出這話,自然言出有據頗近真理。特麗莎總是聽著,相信當母親是生活的最高價值,而當

母親也是最大的犧牲。

如果一個母親是人格化了的犧牲,那一個女兒便是無法贖補改變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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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特麗莎並不知道那天夜地母親向父親耳語“小心”的情景。她的負罪感如同原罪

一樣解釋不清。她盡了一切所能來擺脫她。十五歲時,她便被母親領出了學校,當了女招

待。她願做一切事以討得母親的歡心,交出全部工資,做家務,照顧弟妹,用整個星期天打

掃房屋和洗東西。這真可惜,因為她是班上最有前途的學生。她渴望上進,只是這個小鎮子

不能使她滿足。於是無論她什麼時候洗衣服,盆邊總擱著一本書。她去翻書頁,洗衣水滴在

書上。

家裡似乎沒有什麼羞恥可言。母親穿著內衣在房子裡衝來衝去,有時候乳罩都不戴,夏

天,有些時候則乾脆完全光著身子。繼父雖然不光著身子行走,可每次特麗莎洗澡,他都往

浴室裡鑽。有一次,她把自己鎖在浴室裡,母親就大發雷霆:“你以為你是誰?他會把你的

漂亮吞了嗎?”

(這種對立情緒清楚地表明,她對女兒的怨恨超過了對丈夫的猜忌。女兒的罪孽是無窮

無盡的,甚至包括了她男人的不忠。特麗莎對解放的渴求和對自己權利的堅持——諸如鎖上

浴室門的權利——對於特麗莎的母親來說,簡直比她丈夫可能調戲特麗莎更令人討厭。)

冬日的一天,母親決意在燈下光著身子走走,特麗莎很快跑過去把窗簾拉上,唯恐街那

邊的行人看見她母親。但她聽到母親在自己身後爆發出大笑。第二天,來了她母親幾個朋

友:一位鄰居,一位同事,一位女教師和其他兩三個常來串門的女人。特麗莎與隨同來的一

位十六歲的男孩不約而同地問好,而母親立即乘大家都在場,告訴她們特麗莎如何企圖保護

母親貞潔的事。她笑了,所有的女人也都笑了。“特麗莎對人耍撤尿、要放屁的想法都不甘

心承認呢,”她說。特麗莎臉紅了,可她母親還不罷休,“那有什麼可怕的呢?”並以一個

響屁回答了她自己提出的問題。所有的女人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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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麗莎的母親響亮地擤鼻子,跟人們公開談她的性生活,並且洋洋得意地展示她的假

牙。她可以技藝純熟地用舌頭把那些假牙頂出來。如果嘴笑得太開,上排牙齒會落在下排牙

齒上。諸如此類,給她的臉增添了一種兇狠的表情。

她的行為僅具有唯一的標示:拋棄青春和美麗。在九個求婚者跪在她周圍的日子裡,她

聰明地保護著自己的裸身,這樣做似乎是想努力表明她的身體在貞操方面的價值。現在,她

不僅是失去了貞操,而且已經猛烈擊碎了它,並張張揚揚地用新的不貞給今昔生活劃一條界

線,宣稱青春與美麗被人們過分高估,其實毫無價值。

依我看來,特麗莎只是她母親這種標示的繼續,她母親正是這樣來拋棄了自己小美人的

生活,拋在身後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