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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部分

朱祁鎮也不隱瞞,徑直將自己的想法與思路告訴了王文,當然,是有保留地告訴了王文,對於大明而言,如今最需要解決的幾項重任,就是稅賦的問題,漕運的問題和食鹽,對於大明而言,這些不僅僅關係民生,同樣也關係到大明國運的重要大事。

漕運之弊端,不是沒有人看到,而是因為利益的糾葛,使得這些文武大臣們裝出了一副睜眼瞎子的模樣。而還大肆叫囂,海運神馬的會造成大量的運工失去生計,引起社會動亂云云……

總之一句話,漕運這玩意,已經跟各方的利益糾纏在了一起,而至於食鹽,朱祁鎮在後世可是很清楚,那些個關於鹽商的故事,簡直就跟那老太婆的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令人生厭,而正是因為這樣,同樣讓朱祁鎮記得了明清時期,這些鹽商,可都不是啥子好鳥。至少在大明的稅賦制度缺失的情況下,他們所擄掠的民財,甚至可以相當於每年大明稅賦的將近五成之巨。

另外就是稅賦問題,後世許多人總是唧唧歪歪明朝的稅賦重,那都是扯淡的,明朝初年,至萬曆年間,明朝的經濟得到了高速的增長和快速的發展。

而大明的稅賦呢,從朱元璋定下的稅賦基準開始,歷時十數帝,就幾乎沒有變動過,當然,後世的遼餉之類且不去談,至少,在朱祁鎮的這個時候,還沒有那種國家的硬性徵收指標。

國家的稅賦一直就維持在一個很低的水平上,那麼,大明的百姓增長了,經濟和工商業也得到了蓬勃的發展,但是這些因之而產生的稅賦增加了沒?

告訴你,一點都沒有增加,或者說,徵收之後,交納給朝廷的稅賦並沒有獲得增加,甚至於有時候還在減少,那麼為什麼大明的老百姓還會痛不欲生呢?

除了各個方面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官員造孽。按照規定,明朝的官員工資極低。但是,他們過著奢華的生活。尤其,數十倍於官員的大量吏員,更是沒有工資的,但他們同樣有很體面的生活。他們如何能夠在極少的工資,甚至沒有工資的情況下,過著令人羨慕的體面奢華生活的呢?這就是說,他們有來錢的門路。

其實,來錢的門路也很簡單,貪汙當然是有的,把國家的經費裝到自己的私囊裡。但是,這是少數。國家經費有賬可查,明目張膽的貪汙是有風險的。他們的錢,多是敲詐勒索來的,透過刮地皮刮來的。

透過額外加派的辦法對老百姓進行的敲詐勒索。你看起來土地上承擔的稅負不重,可是額外巧立名目收走的往往是正式規定的稅額的數倍到十倍。名目多到無法一一指出,總之是,什麼斛面、折變、科敷、抑配、贓罰,火耗,鼠耗,雀耗。

糧食收上來後還要老百姓千里萬里運送到規定的地方。你想想,以明朝的道路運輸條件,將糧食千里萬里運到規定的地方,需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耽誤多少正常工作?而這些運費全部是納稅農民承擔的;

雖然一切耗損已經提前以數倍的數額預收了,但是,一旦運輸中真的出現耗損和風險,仍然完全由納稅農民負擔。這樣的榨取使社會實在無力承擔了,張居正就實行一條鞭改革,把一些苛捐雜稅取消了,更多的卻合法化後攤到地畝中。但下面實行中仍然是“條外有條,鞭外有鞭”,就是說,舊的苛捐雜稅合法化後,新的苛捐雜稅立即產生。

而這一切不合章程的苛捐雜稅,敲詐勒索是並不計入政府的正式財政收入的。明朝末年的大臣劉宗周的奏章說,在正額賦稅外的加派達到百倍以上,有些農民每畝稅負達三五兩銀子,人們為此家破人亡。

三五兩銀子,在當時能夠買到三五百斤不止的上好白米。可是,當時的畝產量,肯定是連皮帶谷也生產不了這麼多的。賦稅比土地上所有的出產還高,你說這稅負還不重?

上面的吃下面的,下面的沒有辦法,就透過加派的辦法,統統攤到農民的頭上了,這是一個金字塔形的分贓機制,頂端是中央大員,朝中百官,最底端的是千百萬多如牛毛,不列入國家財政編制,靠親自敲詐勒索過日子的胥吏、衙役,相當於今天的城管警察鄉幹部這種人物。這是一個非常完整的食物鏈網路。這些刮來的地皮,以陋規、常例等形式,上交到各級領導的腰包。

即使被認為是歷史上最清廉的海青天海瑞,其正式工資也是根本不夠維持自己一家大小的生活的。他有老婆,有孩子,還娶了若干年輕的小妾,憑一年二三兩也就是購買力相當於現在四五千元人民幣的工資,能夠養活成十口家人嗎?所以,即使是海瑞,也要拿陋規,這是沒有疑問的,官場普遍如此,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