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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咬著嘴唇,眼裡似乎有淚光閃動,“阿寧,我知道自己是個壞女孩,我也不想這樣,可我沒法子。你會看不起你嗎?”這話說得嚴重,寧願嚇了一跳,“李璐,你說啥?看不起?那你會看不起我嗎?我們不都一樣?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說看不起這幾字?”李璐搖搖頭,“阿寧,你是有錢人,或不清楚窮人家的苦。對了,阿寧你聽說這些民謠嗎?”李璐一字一字念起來,“下崗女工不流淚,快步走進夜總會。陪吃陪喝又陪睡,工資連翻好幾倍。”李璐頓了下,沒繼續往下念,“阿寧,不怕你笑話,我原來呆的那個廠,差不多的女孩子不是給別人做情人就是幹三陪。還有的乾脆讓老公去拉皮條,自己在家賣。她們都挺羨慕我的。可說實話,我也不比他們好到哪兒去。”

寧願沒有說話,起身,點燃根菸,吸了幾口,煩,胸口堵得慌。下崗職工的事他也聽說不少,只是從未往心裡去。人沒有切身之痛,對此是不會有多少感觸。窗外的陽光一下子就暗淡起來,她怎麼好端端就說起這個?寧願望了眼正低頭想心事的李璐,平時還真沒想到這個常有著盈盈笑臉的女孩心裡竟有這麼多的事。他還一直以為她只是個現代女孩。氣氛有些微妙。寧願真不知說什麼好,拍拍李璐的肩膀,“小璐,我明白,很是明白。”

李璐仰起臉,“阿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說這些的。”

“沒事的,小璐。我明白,我很明白。日子總要過,這由不得誰。老天爺在上面呢。”寧願聳聳肩膀,“人,活著,就不可能不付出代價。至少我們不是寄生蟲,在這點上,我們可以自豪。”這話的確蒼白無力,可又能說什麼好呢?生活在每個時代都有它的遊戲規則,若不想去遵守,那隻能被踢出局。

李璐沒再說什麼,把稀飯小口小口喂入嘴裡。她安安靜靜坐。眼裡抹出一泓秋水。湯羹遞到唇邊時,漏下幾滴,沾在衣服上。她用手指撫去。

吃過飯,李璐未與寧願一起回辦公室,直接上李老闆那了,這是屬於她的工作。寧願現同事打過招呼,坐在大班臺前,心煩意亂,無法平靜,敲擊了兩下鍵盤,停下來,挪開眼,起身,踱到櫥櫃邊,去拿茶葉,擰,沒擰開,手抖得厲害,青筋冒起,再擰,這回開了,勁卻嫌大,茶葉潑散,一根根,針尖狀,就往心口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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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願退後步,從飲水機邊拿起透明的玻璃杯,倒入少許茶葉。芽頭肥壯,緊實挺直,芽身金黃,滿披銀毫,這是君山銀針,是好茶。水冒出氤氳白氣,杯裡的茶葉芽尖朝上懸浮水面,隨後緩緩降落,豎於杯底,忽然升起,似不甘被咀嚼的命運,猱身向上,浮至杯口,望了眼天空,卻不敵那沸水溫度,皮肉綻開,吐出橙黃汁液,繼而慢慢墜下,三起三落後,終沉於杯底,如死去不肯瞑目之屍骸,根根豎立。

人生如茶,需沸水沖泡。

寧願沉呤著,嘴裡溢位苦味。

被生活的鞭子抽打成陀螺不僅僅是那些下崗職工,他又何嘗不是為生計每天奔波勞碌絞盡腦汁。生意難做,日子難過。李璐所以為的那些恥辱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他陪過的女老闆卻也不少,而且多半是如狼似虎、奇形怪狀,有些女人腋下的狐臭味足可以燻死頭大象;有的胖得變了形,偏喜歡坐上面搖晃,差點沒把他累趴下;還有的乾脆像一臺永不知疲倦的榨汁機,不榨乾他,就不罷休,早上起來,兩條腿渾似在寒風中哆嗦的芒葦杆……

有雞就有鴨。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這兩種動物。

美色悅人,文章悅人,權財悅人,真有高下之分嗎?要說雞,誰不是隻雞?要說鴨,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不是隻鴨?最多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所謂羞恥與道德不過是一些王八蛋們弄出來的居高臨下的口號,僅僅也不過是個遮人耳目的名詞,中國的皇帝沒少講儒家的禮樂,把孔老夫子抬上天,自個卻蓋起三宮六院,淫遍天下女子。亞當與夏娃在伊甸園光著身體不是挺好的嘛。還不是因為蛇的胡說八道與那個其實應該稱之為潘多拉盒子的禁果。

人心作怪。

天作怪,猶可諒,人作怪,不可活。

寧願皺起眉。

唉,兔子不吃窩邊草,當初為何就與李璐滾上了床?記不太清是誰先主動。這種暖昧關係此刻如骨埂喉,極不舒服。算了,以後多注意些。其實李璐平日除了對錢看的較重,其他方面都是蠻不錯的。無論上床或工作都也是一流水準,就是平常聊天,也是若春風拂面,讓人心情愉快。可惜她已有男朋友。不過看起來,她與男朋友的關係並不怎麼好。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