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那兒,寧願自搬出家住後,與家裡的聯絡也日漸稀少,說句老實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父親現在在做什麼生意,而父親也絕口不提。不過,可以肯定是這個城市的上流人物,寧願這個廣告公司開張伊始也沒少得父親的幫助。
吳非撇嘴,“嘻嘻,是呀,好久都沒去了,我還是那的會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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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員?”
“會員。怎麼,我就不可以是會員?”
寧願沒再問下去,甚是吃驚,此類俱樂部會員證都價值不菲,一個最便宜也得十萬。當然,他不是沒有錢買,只是對它不大感興趣。非兒是做啥的?蠻有錢的嘛。光靠寫作做撰稿人恐怕不大可能吧。寧願誇過吳非那套漂亮的房子,不過,沒問她是買的還是租的。寧願也看過吳非寫的不少故事,隔三差五就有穿綠衣服的郵差往吳非這送匯款單,若寧願遇上了,自然毫不客氣地敲吳非一竹槓。寧願還一直以為吳非就是傳說中的那種自由撰稿人。
這麼久來,寧願一下班就到吳非這,又或叫吳非上他那,再要麼倆人就相約在酒巴餐廳,他確實沒有打聽更多關於吳非的事,也許是覺得沒有必要,愛情足夠稀釋這些問題,讓它們變得無足掛齒,自然,經常也會讓一個本來極精明優秀的年輕人智若殘障。更何況,在城市裡,對任何人,不管關係有多麼親密,彼此之間都不詢問更多,保持對個人隱私空間的足夠尊敬,這是不少年輕人的習慣。這是優點,也是缺點。
眼前又晃起那黑衣女人的身影,斜斜地,把寧願的眉尖挑得微微一皺,非兒與她似乎甚熟稔,莫不成,她也是……雖說這無可非議,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存方式的權利,可以不喜歡某人的生存方式,但一定得理解他的這種權利,只是,能供得起女人這類會員證的主,怕也是這個城市裡的頭面人物,若是因此惹上麻煩,這可不妙。寧願胡思亂想,腦袋裡嗡嗡地響,抬手就賞給了自己一記嘴巴。
“幹嘛?”吳非驚道。
“打蒼蠅。”寧願笑道。
“哪來的蒼蠅?我怎麼沒看見一隻?”
“你就是嘛。笨就一個字,我就說一次。”
“你要死了。”
吳非追打寧願,寧願沒避,吳非兇狠狠落下的手頓時就輕了,從他臉上輕輕拂過,落下,碰在他手背上,柔柔抓住,手冰涼,像一大杯雪碧,晶晶亮的液體滲過面板,沿著血管就往心裡面淌,“阿寧,前面是商場,我幫你買套運動衣。算是答謝你昨夜又買來的那些花,好不好?”吳非笑意盈盈。
“這生意做得划算,一束花,一套運動衣。”寧願嘿嘿地笑。吳非白了他一眼。這大概就是媚眼如飛吧。寧願也握住吳非的手,握住不夠,握緊。
商場離餐廳不遠,轉個彎就是。兩人在熱哄哄的街道上手牽手。這可真有點像孩子們談戀愛,但在路人略有些詫異的目光中,吳非把寧願的手握得更緊了。身邊走過對也手牽手,約十七八歲,正頭碰頭,喁喁私語的男女。寧願與吳非相視一笑,兩人都感覺回到了少年純真時代。
商場大門邊圍有一大群人。一個尖銳的女聲正在人群中呼天搶地,“天殺的強盜,這還讓不讓人活啊?”寧願從小就不喜歡扎人堆,望了眼吳非。吳非沒說什麼,眼裡分明甚是好奇。女人真是個好奇的動物,要知道好奇心可常會害死人不賠命。寧願在心裡嘆口氣,拉著吳非擠進人群。一個衣衫洗得發白,臉色黝黑的女人正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天沒眼,老天爺瞎眼。老天沒眼,老天爺瞎眼……”嘴裡反反覆覆唸叨,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二個商場保安站在女人跟前,嘴裡罵罵咧咧,“瘋婆子,要嚎,上一邊去,也得講講道理嘛,又不是我們搶掉你的錢,你攔住門,生意還要不要做?我可告訴你,這若是起訴到法院,你是要賠錢的。”
女人挪了下屁股,還想挪,身子卻不聽話,歪歪地癱向一邊。一個保安見女人這般不中用,皺眉,拽住女人胳膊,就往旁邊拖,女人喉嚨裡發出嘎嘎的響聲,人群發出噓聲,保安趕緊鬆開手。從圍觀人群的竊竊私語中,寧願和吳非這才明白,女人剛被兩個楞頭青搶走了包。包裡有幾百元錢,是她給女兒看病的錢。人群議論紛紛。寧願皺起眉頭,這樣的事太多了,多得已令人熟視老睹繼而無動於衷。淚水是不可信的,聽說不少人用這種方式行騙都在鄉下蓋起了小洋樓,何況不管眼前之事是真是假,女人尖銳的聲音讓他有著本能上的反感。寧願拉了拉吳非的手,示意離開。女人的嗓子已經嘶啞,斷斷續續地哭,哭聲像一些木屑子往下掉,也許灼熱的陽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