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還是很親和力。朝對面幾位老者稍稍弓了弓身子,“幾位老公爺也親自過來了,朝堂上打破腦袋的事,在下可被您幾位拾掇也夠慘啊,哈哈……”
“不提,”對方和氣地擺擺手,“一碼歸一碼,就事論事。”
“來來回回,這都是京裡的事,自家兄弟們打架,出門就都是一家人。北邊鬍子多,我這老不死的隨大夥混熱鬧來的,這聚了一團團,都出去打算殺胡了吧?”一老者笑眯眯地打圓場,花白的鬍鬚顫顫巍巍,說話得糊塗,眼裡卻透著精煉。
“老不死又開始裝瘋,多大歲數了,晚輩跟前也不怕丟人。”旁邊一老頭看側面看不清模樣,身材魁梧,中氣十足,明顯是行伍出身。“殺,到處都殺,殺多好?不留幾個誰給咱種地?”
“老夫還看不上。滿都是人,吐蕃有,高麗有,老程斬首十幾萬也沒把突厥殺平了,缺勞力,笑話!”這明顯就是奴隸販子出身的,老不死的沒點人口資源概念,兩條腿的東西都能拉他家幹苦力的口氣。“還有百濟嘛,新羅光女的也不成,男丁往後也朝過販運些過來。倭國,尤其是倭國,成天朝百濟增援這增援那,都好幾年了,看樣子人也不會少。”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開會互助呢,大家簽署個共同防禦條例啥的就完了,話題還沒展開就先考慮勞力夠不夠,開始打周邊鄰國的人口主意。老奴隸販子的話音剛落,馬上引起了在座十數位大佬共鳴,話題一繞再繞,其中幾個已經開始商討武裝販運奴隸的可行性。
崔彰無奈地和我與程初坐了一起,我三個輩分低,老人家那邊插嘴不禮貌,只好私自商議。
“等下,先等老人家盡興了再說。”崔彰一邊勸程初不要著急,一邊吩咐下下將起草好的共同防禦協議草案分發到眾人手裡,“不過……”朝我擠擠眼睛,壞笑道:“這麼算下來,或許販運些勞力過去反倒比開荒植棉更合算些。”
“缺德吧你。”鄙夷小崔一眼,朝擦拳磨掌的程初拍了一掌,“你不準插話,等他們看了草案簽署後咱倆就撤。”
草案簽得很草率,大家都是匆匆看了幾眼,既然合乎自己利益就沒必要將自己排除在互助組織之外,然後行軍老手開始算計販賣路線。內政高手則估算著所有計劃的可行性,崔彰強顏歡笑地坐陪,我拉著一臉情願的程初偷偷溜了出來。作為一個文明人,我體諒古人,所以不去阻撓人家談論一些歷史倒退的野蠻話題,本著不鼓勵,不打壓,不參與的三不原則,敬而遠之。
“不鼓勵,不打壓,不參與。”蘭陵笑了笑,合掌“啪”的嚇人一跳,“我也是。”
“什麼意思?”
“都是頭面上的家族,打壓就不必了,何必為了番邦撮爾小國得罪這些遺老遺少?”輕笑幾聲,“只要不鬧得天怒人怨……其實他們自有分寸。說起來一個個看似粗蠻,可心裡都是精明過人,這些當家的任誰都不是省油的燈。”朝我遞過去的互助協議看了遍,“在關內按理不允許,可出塞就不同。你不是老說以國人的利益為先,是這個道理吧?”
“貞觀年間不是就不允許蓄養私奴了嗎?”看蘭陵,哦不對,看朝廷的意思有意不去幹涉,或者說是默許了。
“貞觀年間還沒打下西突厥呢。”蘭陵托腮幫子喃喃道:“大家若起了這個心思,你不參與的話……”
“不參與就是不參與!”我要保持原則,我是文明人。
可氣的是,文明人就我一個,野蠻老婆卻有倆。穎當然不知道聯合國的章程,更沒聽過對面大陸的南北戰爭,看來我有必要在古代史、近代史上加一個新學科——後代史。
“怎麼說?”一群女人家唧唧喳喳盡不幹好事,不知道才和誰家的女眷一起八卦完,就跑回來打算幹壞事。
“買勞力啊,”穎抬手揮了下,“錯了,是僱勞力。”
“誰家僱?你又跑崔家去了?”皺了皺眉頭,崔彰開會,崔彰夫人也學著開會,開幾天了。
“咱四家都去了,”穎極力贊成崔、程、秦、王四家不定時開四方會談,夫人們更是沒事就坐一起交流壞主意。“東邊連年戰亂,百姓苦不堪言……”
“和咱家有關係?”
“有啊,不是夫君當年的謀劃嗎?”穎一說到這事,馬上就換了副崇敬的眼神過來,“戰亂不斷,民不聊生,不住的朝了高麗這邊逃難。”
“安東督護府,高麗沒了,先弄清楚狀態!”
“就是啊,”穎笑著推我一把,“管是個什麼,反正難民一撥撥地跑過來,梁將軍一撥撥地殺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