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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上就掉到農作物蟲害專業去了。

老頭兒正襟危坐,義正詞嚴。

“所謂人在江湖,義字當先,做人要對得起良心。那小夥子做好事被放出來,說明本質是好的,我們做事不地道,他有困難我們要幫忙。”

老頭兒文化館裡幹了一輩子,還江湖江湖的呢,我悶笑。

“你媽那是婦人之見,不過,有一點還是對的,你該成家了,我們老錢家到這代就你一個男孫,你得給我們留後啊!”

唉,結婚,留後。

唉,我不喜歡女人,不喜歡。

改明兒跟他們坦白得了,我性無能,不行,得給灌藥灌死。哎呀呀呀呀,不想了,睡覺。

蒙上被子,朦朦朧朧間,好像看到沈斌的那雙眸子。

黑黑的,看不透的眸子。

比起他的境遇,我算好多了,至少我家族龐大父母健在,錢家獨苗,眾人寵愛。

他呢……

我和他其實沒大交情,出事前他就是到店裡拿碟子,出事後就見過三次。我怎麼老惦記著呢……

不過,他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還說有地方去,能去哪啊。

我猛一驚,他可別走邪路去!坐起來,竟是一身冷汗。

×××××

我沒喜歡過別人,除了父母親戚,知己的朋友都沒什麼,我的世界就是電影加小說,整一個虛幻。

我其實不懂得關心人。

看沈斌躺在我的鐵床上,昏沉沉發燒,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能上醫院,店裡又沒藥,大過年的外面藥店早關了,回去拿肯定惹疑心。

我更多是忿忿,活該,誰讓你不安安分分,活該受罪受傷。反正也燒不死你!

看他這麼個高個兒躺在我鐵床上都睡不直,嘴裡低低地咕噥,眉頭皺得老緊的。身上受的也不知是刀傷還是槍傷。

他啊,出了事就跑到我這兒。

他啊,他就是走了邪路了。

走了不歸路。

我把我的虛幻世界和實際世界分得很清楚。

我就想做個租書店老闆,開開心心看我的電影,單純地活著。

他會改變我的生活。

而我的生活誰都不能改變。

吃飯的第二天晚上,我關了店門後就去他的兄弟小號山雞--林棟復(我還以為是林棟甫呢)家,跟家裡人說睡在店裡了。

就我和他兩個人,他擰不過我,說了實話。

他說在裡面認識一個大哥,很照顧他,現在這個大哥也出來了,在上海開了個保全公司,要他過去幫忙。

保全公司?做保安?怎麼搞得跟電影一樣。

保全公司這種行當半黑不白的,還是裡面的人開的……不過說到底跟我沒關係。

唉,真還不如到我店裡幫忙,雖然一開始有點麻煩,至少正正當當規規矩矩。

我沒說話。

“你不高興啊?”他眨著眼睛看我。

他眼睛特別好看。

我臉有點熱:“誰不高興……關、關我什麼事兒!”

“你怎麼臉紅啊?”

“啊?”我推說熱,站起來就想走。

“那好,我跟你一起走,我們去你店裡看碟子吧,我特別喜歡那個《春光乍洩》。”他也站起來。

“那不是‘鴨片’麼?你怎麼老喜歡看這個!”這小子還有點眼光。

“就你能喜歡啊?”他也不瞧我,眼盯著地上,腳狠狠碾著林棟復家地板上的一隻甲克蟲。聲音輕輕的。我卻覺得誘惑。

“我開碟片店,那是職業需要,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職業需要啊?”聲音還是輕輕的,腳停下來了,手卻伸了過來。

“幹嗎?”手落在我肩上,他就佔著個高,老勾我肩膀。

“走了啊,林棟復爸媽搓完麻將可都要回來了。”

他這人也是,小號山雞硬給從自己家裡趕出去玩,怪不好意思。

回店裡。

一路上都沒說話。

他就跟在我屁股後頭,我讓他別勾著我,可沒讓他不走並排啊。

“喂!”我停下來,大半夜的身後跟著個人真是古怪,“趕幾步行麼?”

“我不要。”

“喂!”

“我就不要!”

“你有病啊!”

他不吭聲了,停在那兒。

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