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蒼玄按著腿喘了一會兒。
四周黑沉沉的,沒有月亮也沒有星光,除了英帝宮黑沉沉的安靜的嚇人,其餘每一座宮殿都燈火通明。不僅守夜的弟子增加了四倍,來來往往的山上山下巡視,依稀還能聽見底下人聲鼎沸。看來天界戰敗的訊息已經令得仙界坐立不安,各個仙山的掌門人此時定聚在玉鼎宮裡,西城的五大長老個個愁眉不展,掌教明鴛揮退旁邊上茶的弟子,按著眉頭坐在高位上沉思。底下的人說來說去,就是找不到一個法子來應對眼下的境況。天界戰敗,天君失蹤,六界該何去何從?僅次於天界之下的仙界人心惶惶。
蒼玄回過頭,繼續往臺階上走去。這會兒他放慢了腳步,不知為何,就這麼望著那昏暗的宮殿,一步步的靠近,心倒靜下來了。雖說如此,當他站在英帝宮下,扶著柱頭喘氣的時候,還是能感到後背出了稍許的汗。
忽然回想起一個場景。那時候他剛剛當上北方之神,坐在逝水宮裡批閱奏摺,常常熬到深夜。凌星總是會拿著一件銀色的袍子,從黑漆漆的門口走進來,宮殿裡明亮的燈火照在他的側臉,染上紅暈。
“夜半三更,寒氣入骨,容易受涼。”凌星說著,將軟袍披在他身上。這個時候他會拉一拉肩上的袍子,搓著手,回過頭衝身後的人笑,會問他:“你怎麼起來了呢?”
“醒了。看到你不在,就想你是又跑來這裡批閱了。”凌星會笑著這樣說。那個時候蒼玄還奇怪,為何凌星總是在每一夜的這個時候醒來,而且每次都是這個時候。後來分開了,他自己一個人睡的時候才知道,北方的逝水宮,每到夜裡這個時候,就會冷的嚇人。凌星是被冷醒的吧?沒了人陪著之後,蒼玄漸漸也染上這個毛病了。即使不在逝水宮裡睡,無論到了那裡,到了夜裡這個時候,他總是會醒來的。
偏殿傳來動靜,門吱呀一聲開啟了。蒼玄屏住呼吸看過去,黑漆漆的轉角處探出一個毛絨絨的白腦袋。
“是你啊。”大白貓說著,看了蒼玄一眼,又轉過身去。它是聽到外面有人上了英帝宮,這才出來看看的。最近天界出了事,保不齊魔界就不會襲擊仙界。西城貴為仙界之首自然首當其衝,更何況這裡住著三大神獸,凌星大限將至,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要不然青龍和玄武為什麼將這兩隻送來英帝宮,狗熊是來陪凌星的,大白貓則是充當守衛的。
“跟我來吧。”大白貓往房間走去。蒼玄在後面跟著。
進了房間,光線明亮,房裡的燈並沒有關。床上的光景一覽無遺。凌星睡覺姿勢不好,要不然他南國赤焰宮裡的床怎麼會那麼大。以前蒼玄陪凌星睡覺的時候,都要將他的手腳都摟住用力按在懷裡,就這樣還經常被踢。一開始的貓狗鳥同床,凌星四仰八叉,佔了大半張床。大白貓蹲踞床頭一角,免於受難。狗熊一開始抱著凌星的手臂睡覺,這會兒已經被踹到了床尾,屁股懸空老大一塊,眼看著快掉下來了。
蒼玄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大白貓拿貓頭蹭著門將門關上之後,輕輕跳上床,貓尾巴圈著狗熊的大頭將其往裡拖了一些。然後在床頭一角躺下,貓眼輕飄飄的瞄了蒼玄一眼,便又睡去。
蒼玄低頭看著將被褥用雙手雙腳夾住的凌星,伸手去碰他的肩膀想讓他躺平,剛一碰著就見凌星的肩頭顫抖了一下。蒼玄針紮了似地收回手,銀色的眸子裡露出煩躁的情緒。但隨即就散了,用力將被凌星壓著的被子扯出來,攤開來蓋在他身上。環視了房間一眼,那隻惡龍好像不在附近,或許也不在西城吧。這樣啊……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在外側躺下。
不能肌膚相親也沒有關係,只要他還能像這樣靜靜的跟他躺在一起,就會覺得心能安放下來。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奢求重頭再來。像他這樣的男人……並不足以強大到,保他萬事俱安。
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生能同衾,這樣便好。經歷了戰場和失敗的他,也只有這一個願望而已。
凌星咕嚕了一句什麼,然後翻過身來,往蒼玄這邊蹭了蹭。蒼玄將被褥往兩人中間塞了些,這樣便可防範兩人碰在一起了吧?手剛要拿走凌星的頭卻壓了上來,蒼玄躲閃,卻被壓住了袖子。凌星的臉蹭在他衣袖上,忽然鼻尖嗅了嗅,然後皺起了眉。
蒼玄凝神仔細看著,是被討厭了嗎?
細長的眉頭卻舒展了,面部表情也柔和下來,眼角有些溼潤。記憶中,凌星笑起來的時候,眼角那裡是會有淡淡的尾紋的。
得知並不是被厭惡了,蒼玄放下心來,笑著舒展了一口氣。也不睡,就這樣看著凌星熟睡。也不知你的夢裡,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