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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煙絡一面輕輕移去業已被血浸透的白綾,儘量不牽扯他的傷處,一面微笑著說道:“是刀傷吧。有些深。不痛嗎?”

蘇洵靜靜看著她輕巧起伏的手,竟沒有回話。

煙絡偷偷看他一眼,復又專心拆完了白綾。然後,自木箱裡取出兩幅白布分別裹住頭髮、掩住口鼻,接著淨了手,以銀針封住穴道,又拿清水洗淨了傷口,去除腐肉,上了一層細細的白色藥粉,最後以羊腸線一層一層地認真縫合。整個過程中,她時不時抬頭看他,清秀的臉上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自始至終帶著一絲愉快的笑意。蘇洵往往與她對視片刻便移開目光,而當她埋頭處理傷口時,那道一貫清冷無波的目光卻無聲地緊緊追隨她的身影。

門外,穆青、滄海亙木三人神色緊張地候著,聽聞室內良久未曾有動靜之後,漸漸鬆了口氣。滄海與亙木二人不由相視而笑。

屋簷下,紫色的小花正在綻放,散發著清爽怡人的淡雅甜香。上午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斜斜地投了一地。

煙絡縫完最後一針,笑著問桌前神色澹然的男子,“會痛嗎?”

蘇洵看她一眼,道:“不會。”

煙絡見了他的樣子,笑出聲來,“煙絡從不知道自己的醫術原來這樣高明。”說罷,她笑著俯下身去,用乾淨的白綾一圈一圈地包紮好傷處,然後再次淨了手,固定好白綾,接著雙手環胸,帶著笑容和幾分得意瞧著他。

蘇洵低眉看了看傷處,復又仰頭看她,淡淡道:“多謝。”

煙絡笑著不說話,驀地,像是忽然記起了什麼,轉身取過蘇洵的外衣,動作輕盈地替他穿上,才去收拾桌上的殘餘物品。

蘇洵看著她自顧自地忙著,眼神漸漸深邃起來。良久,他終於開口喚她,“施姑娘。”

煙絡忽然聽見他的聲音,側過身來,手裡的動作不曾停歇,嘴裡說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蘇洵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淡淡地問道:“施姑娘可是準備今日動身離府?”

煙絡微微一怔,隨即笑答:“大人說得是。”

蘇洵看著她,沒有答話,又沉默了開去。

煙絡瞧著他那沒有一絲起伏的臉,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笑道:“大人,煙絡有一事相求。”

蘇洵側頭看她,“但說無妨。”

煙絡笑了笑,道:“煙絡可否在府中多留幾日?”她笑嘻嘻地看著他右臂裹傷的白綾。

蘇洵想了想,神情裡漸漸有了一絲猶豫,又漸漸退去。

煙絡盯著他的臉,也不明白他這樣的神情意味著什麼。

就在她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忽然聽見他好聽的聲音輕輕響起,音量不大,卻足夠清晰——他就說了一個字,“好。”

煙絡聽了心裡高興起來,笑嘻嘻地轉身繼續收拾自己的藥箱。

蘇洵靜靜看她,忽然問了一句,“施姑娘若要離府,打算前往何處?”

煙絡笑著回首看他,答道:“大人以為哪個邊陲小鎮適合煙絡獨居?”

蘇洵聞言,極其輕微地蹙了蹙眉,淡淡道:“施姑娘終究是女兒家。”

煙絡笑了笑,“不妨事。”

這一回,蘇洵清冷的目光意外地停留在她笑意怡然的臉上良久。

煙絡維持著臉上的笑意,難得耐心地等他的話。然而這個男人雖一直看著她,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煙絡氣鼓鼓地咬了咬牙,當著他的面還是規規矩矩地陪著笑臉,接著轉回身去。

蘇洵在她身後沉吟片刻,終於淡淡地開了口,“西北邊境上隴右、河西藩鎮,乃由大將軍梁忠嗣節度。施姑娘若樂意,蘇某擇日通告梁將軍。”

煙絡微微一驚,回頭盯著他波瀾不興的一張俊臉,心裡奇怪得緊——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這樣妥協過?她想了想,記起師父曾經說過,位於西北邊境上的隴右、河西藩鎮,一直是兵馬分佈最為集中,戒備最嚴的地區。兩鎮軍團一直堪稱邊防軍的精銳。四十萬邊防軍力,六萬作戰馬匹,河西、隴右兩鎮就佔了兵力十五萬,馬匹兩萬。她瞧了瞧神色平靜的清冷男子,暗忖道,這個男人雖是文官,但手上果真握有兵權。而師父呢,師父知曉這個人嗎?煙絡在心裡長吁一聲,有些小小的沮喪,因為在師父面前她沒有任何秘密,而關於師父的一切,她卻知道得很少很少。

蘇洵靜靜看著她,在等她回話。

“多謝大人。”煙絡施禮,微微一笑。管它呢!明日愁來明日憂,她又何必見風就是雨!

“大人,煙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