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的信任也不見得有多幾分,眼下聽到鏡月未央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他自是驚駭,畢竟這“無字聖旨”非同小可,萬一落入了賊人手裡,那後果決然不堪設想。
而此時,楚鶴鳴內心的驚詫並不比彥音少,他一直以為鏡月未央防他甚嚴,為他醫治寒症不過是為了利用他得到父親的效忠,可眼下她竟然把這舉足輕重的“無字聖旨”交給他掌管——
這已然遠遠超出的利用的範疇。
見楚鶴鳴久久不動,鏡月未央挑眉追問了一句:“怎麼,給你一個左右朝政大展拳腳的機會,你不想要?這可真是白白浪費了本殿的一片苦心,搭好了這場臺,主角卻畏畏縮縮不願上場……”
“鶴鳴想知道——”楚鶴鳴抬眸,對上鏡月未央幽幽的視線,“殿下如此作為的因由。”
“因由?”鏡月未央淺淺一笑,“很簡單,因為本殿缺人手,而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那……”看著那雙盈盈帶笑的彎的像是月牙兒似的眼睛,楚鶴鳴斂眉沉然道,“殿下有何打算,或者——有什麼樣的野心?”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不過既然你開口問了,本殿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鏡月未央抬手拾起楚鶴鳴的手腕,將盒子緩緩塞進他的掌心,一字一頓接著道,“本殿志在江山社稷,要的就是龍椅上的那個皇位!”
“呃……”
彥音忍不住心頭咯噔了一下,這熊孩子,怎麼就直接說出來了呢?!
看把小鶴鳴嚇的,連眼皮都不會動了。
委婉懂不懂?說話要委婉……
過了好半晌,楚鶴鳴才微微收了收五指,握住那個沉甸甸的盒子。其實之前並不知沒有猜過,然而鏡月未央歷史上從未有過女帝登位,雖然九州之上是有一些部落崇尚女者為尊,然而在四個泱泱大國之中,要接受一個女子登臨為地受於天命,恐怕決然不是一件容易讓人信服的事。
鏡月未央並不笨,這期間的艱難苦澀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一旦走上這條不歸之路,就再也沒有任何迴旋之地,要麼硬著頭皮殺出一條血路,要麼跌下懸崖粉身碎骨,像她那種安逸的性子,怎麼會……選擇這樣一種艱苦萬狀的方式。
她看起來……實在是不像一個深謀遠慮的野心家。
不過她的膽子倒是一向都很大,才到此地不久,經歷了這麼多大大小小的變故,見識了皇族爭權奪位的黑暗與血腥,居然還能滋生出這樣狂妄無忌的想法,真不知該說她是腦子一條筋,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回鏡月未央不再催他,只靜靜的在一邊立著,一陣晚風吹進祠堂,拂得燭光搖搖晃晃飄忽不定,更顯得臉上投下的陰影晦暗莫名。
“嘎嘎——”
屋外掠過一聲悽切的鴉響,將屋內的靜寂襯托得愈發淒涼。
終於,楚鶴鳴雙手奉上盒子,沉定地回應她:“恕鶴鳴——不敢苟同殿下所思。”
“你!”
鏡月未央還未開口,彥音就忍不住跳了出來,快步上前抓起楚鶴鳴的胸襟,抬手就往他臉上毫不猶豫地揮了一拳:“你知不知道為了去鬼宮奪那九星冰凌花醫治你的寒症,殿下她——”
“音兒!”鏡月未央開口喝住他,一把抓住他揚起的手臂往後輕輕拉了一把反手轉到他的背部,隨即輕嘆了一口氣,“算了吧,強扭的瓜不甜。”
望了眼被彥音打偏在地的楚鶴鳴,白皙的嘴角很快就滲出了點點血紅,可見彥音那一拳揍得著實賣力,鏡月未央心裡不由對彥音稱讚了一句,面上卻還是一副遺憾加歉意的表情:“不管你答應幫本殿,還是不答應幫本殿,這‘無字聖旨’你都留著吧。要是哪一日看不下去了,就給本殿一刀痛快的,要是突然間覺得本殿還不錯,跟著本殿有肉吃,再過來也不遲。無論如何,本殿隨時隨地恭候你的……佳音。”
“殿下!”見到鏡月未央對楚鶴鳴的待遇如此“優渥”,彥音不免有些不快,“聖旨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以交到一個外人手裡?”
目光不善地看著楚鶴鳴,“外人”二字被彥音刻意加重的腔調。
“送出去的東西和說出去的話一樣,本殿從來都沒有打算收回,既然本殿給了他,那就是他的東西了,他愛怎麼處理,本殿都沒有插手的權利。”
“可是……”彥音鳳眼微橫,還要再勸阻。
鏡月未央卻伸手壓住了他的雙唇不讓他再出聲,彥音只好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