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和她一起在這裡隱居。她,佟依若,他連呼吸都有著她的氣息。
冷漠如他,他的心卻被這個女人弄亂了一地!他靜靜聽著禿鷹的嘵鳴,忽被一陣朦朧的琴音吸去了注意力。
那琴音雖是模糊朦朧,卻十分哀愁輾轉,一如那日,她在他的秘地為他吹奏的那一曲蕭音。那琴音,有著她的氣息。他激動起來,朝著那憂愁尋去。草原西南方十公里處,入眼是山腳一個燈光零星的小村莊,而那琴音是從半山腰繚繚傳出。
不顧一身戎裝戰甲,不顧千里前往青海的疲勞,他興奮的欲往那片山腰尋去,他此刻只想看清那撫琴的女子是不是那刻進他心頭的絕色,是不是那雙對他脈脈含情的水眸?他心悸一如二十歲那年看到一身白衣的她,他急切的想尋回那六年前就被刻進他心底的女子。
琴音嘎然而止,而他急切的腳步也頓了下來。她,一年前就被他選擇摔落崖底屍骨全無。她,從沒在他面前撫琴,只用那薄薄的葉為他吹出憂傷。而他,從來不知道她會不會撫琴,不知她到底是生是死。他,害怕起來,全身一陣冰涼。那是懼怕失去的冰冷。
最後,他放棄那份探尋,將自己的身體交給茫茫草原,在青草氣息中靜靜躺了一夜。
女子望著眼前傷痕累累已經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用虛弱的氣息向她哀求著,“求你救我,我還得保著我條命養活我的老婆和孩子。清格勒,請你”接著捂著胸口痛苦痙攣起來,旁邊,他的結髮妻和孩兒哭了一地。
黑衣女子連忙給他餵了一粒藥丸,讓他停止痙攣,而後端來清水取來藥膏為他清洗身上被硫磺腐蝕的傷口。她明白這個男人已經沒有救了,但是她必須盡她所有的力量去救他。他們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們原本都有著自給自足的自在生活和幸福的家園。可是自從一年前九王爺的到來,青海這塊聖地便染上了哀苦。這裡所有的男人都被拉去淘鹽巴,採礦鍊金,煉製硫磺製造火藥,或是被充了軍,從此再無音訓。
能寥寥回來的人,都是一些已被折磨得即將沒有生命的人。她,已經看到無數個在她面前死死掙扎卻最終被死神拖走的人。她平靜的心為人世間的這份悽苦痛苦起來,都是命,為什麼這裡的人要忍受這種疾苦?!而她,而她微薄的醫術卻不能給他們起死回生的力量。但是,她一定要盡她所有的力量去挽救這些無辜的人,哪怕他們最後的一絲希望那麼渺茫!
於是,她取出隨身攜帶的瓷瓶,倒出一粒墨黑藥丸,喂進男人的嘴。
“清格勒!”門外一聲怒吼驚動了屋內的人,只見一臉怒氣的弘珏衝進來,一把奪過黑衣女子手中的瓷瓶,“它可是你的命,你怎麼能把它送給這些已經沒有生命的人!”白衣男人深邃的眼佈滿了怒氣,卻也佈滿了心疼。這個女人,她總是不會好好保護自己!
黑衣女子也激動起來,她比劃著,“我的命是命,可他們的命也是命啊。他們,是無辜的,他們還有愛著的家人。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與家人天人相隔?”她用手指指自己,平靜的眸終於湧上一抹哀慼,“而我,只是一個將死之人。為何,不把這些藥給那些還有希望的人?!”
弘珏一把摟住她,似乎要將她溶進自己的身體,他心疼的吼道,“清格勒,誰說你會死,我一定會救你。”他捧住女子一臉淚痕的容顏,而後輕聲道,“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也不枉費師父他老人家一片苦心。你不會死的,相信我,我和師父已經找出了救你的藥方。師父他老人家正在外尋找那幾味藥草。清格勒,不要放棄我和師父的苦心好嗎?”
黑衣女子並沒有為他的最後一句話停止落淚,她心疼的看著地上那群奄奄一息的人,淚如雨下。弘珏摟緊她,亦看著躺在地上已開始慢慢冰冷的軀體,“他們,已沒有人救得了了。就讓他們安心的去吧。比起那些死在戰場工地的人,至少他們還有機會看他們的親人最後一眼。”
那琴音越來越哀慼,似乎在悼念,又似在哭訴。正在營帳和一干大將討論作戰方案的傅垏幀俊眉微微皺起,那個女子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事了嗎?為何,如此悲悽?
“將軍,您怎麼了?”剛才他們正為如何攻打湟中關而商討著,卻見將軍忽然止住了話頭,眉頭皺起,似是聽到了什麼聲音。可是,他們明明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啊。於是,副將忍不住打斷將軍的沉默。
“我沒事。我們繼續!”傅垏幀拉回自己的分神,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該死的,這個緊要時候,他怎麼能為一陣琴音所迷惑呢。
“將軍,今日我們勘察到距離我們西南方十公里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