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斤葡萄,我釀了一些,就想著你這傢伙回來,咱們好好喝一通。”說到這裡,他壓低聲音:“武藤章那傢伙來了好幾次,我都沒拿出來,每次都讓他自己帶酒。”
看著立高之助的表情,中島康健禁不住樂了,其實他也不喜歡武藤章,不過這傢伙就像貼膏藥,沾上了就甩不掉。
“他經常來嗎?”
“有時候一天來兩次,有時候兩三天也看不到人影,這傢伙腦子整天不知道在想什麼,充滿悲觀絕望,老在我面前抱怨,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立高之助嘴角又露出一絲嘲諷。
中島康健也不由一笑,這就是他喜歡和立高之助在一起的原因,他不像那些軍官那樣古板,說話風趣幽默,卻往往又包含深意。
聯想到立高之助面臨的嫌疑,中島康健認為立高之助懷疑武藤章是有意洩露這些情況。既然武藤章不懷好意,他也趁機敲詐下,讓武藤章弄些糧食酒之類的東西。
“看來你玩得挺高興的,”中島康健大有深意的說:“脫下軍裝就不用煩心了,說實話,我還真羨慕你。”
立高之助舉手向中島康健行禮:“報告中將先生,本區國民義勇隊第二十三小隊小隊長向您報告,本小隊共有士兵兩百六十人,其中女人一百七十一人,男人八十九人,年齡最大者七十二歲,最小者八歲,持有武器,明治大帝時期前膛燧發槍三十二支,木棍兩百二十八支,刺刀七十九柄我們將堅守本街區,將來犯之敵全部消滅。”
中島康健楞了下,隨即搖搖頭,整個國家被組織起來了,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全部參加國民義勇隊。當盟軍進攻時,這些人就用這些血肉之軀,去阻擊支那人的坦克裝甲車,與武裝到牙齒的支那軍隊作戰,結果會是什麼,不想便知。
“瘋了!”中島康健將杯中酒一口喝乾,重重的將酒杯砸在桌上。
“輕點,輕點,別弄壞了。”立高之助故作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這樣下去,整個民族都要滅亡。”中島康健恨恨的說。
“不會,不會,”立高之助說:“至少,我這個小隊不會,我打定主意,支那坦克如果來了,我們就躲起來,支那步兵來了我們就逃跑,向美國人投降。你不會認為我很膽怯吧。”
中島康健搖搖頭嘆氣道:“也只能向美國人投降了,我們在支那殺了太多支那人。”
立高之助也嘆口氣,他當然知道,中島康健已經被中國宣佈為戰犯,他指揮的第五師團在第二次津浦路作戰中,強渡黃河,千里躍進,一路從北殺到南,沿途欠下無數血債;在華北會戰中,南下途中,再度欠下血債。
中國人已經不可能放過他了,戰爭一結束,他便要逃亡。
“你還好,沒有到基層擔任師團長。”中島康健說。
“我是用筆殺人,是一種高層次的犯人,不過,”立高之助左右瞧瞧壓低聲音說:“很難說,七三一部隊,戰後會牽連很多人,我在關東軍服役的時間很長。”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鈴聲,立高之助笑道:“田邊君回來了。”
果然是田邊推門進來,田邊穿著一身郵遞員裝束,推著腳踏車便進來了,他抬頭看到中島康健很高興的向他大聲招呼,然後將腳踏車停在一邊,走到水龍頭,美美的洗了把臉,將外衣脫下來,拍拍身上的灰才過來。
“去去,一身汗臭,趕緊去換身衣服。”立高之助伸手要趕走他,田邊嘿嘿一笑,跪坐在旁邊。
“你總算把這幾瓶酒拿出來了,中島君,還是你的面子大,我和武藤君說了好幾次,他都沒拿出來,每次都讓武藤君自己去找酒,把武藤君氣得賭咒發誓,再也不替他弄葡萄了。”
立高之助衝中島康健眨眨眼,倆人同時哈哈大笑,田邊看著他們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
“怎麼樣?今天情況怎樣?信都送完了?”
“怎麼可能。”田邊搖頭說:“好多地方都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人也找不到,每天這樣的信一大堆,誰知道他們是活著還是死了。”
每天都有很多信從各地飛到東京,查詢親人的境況,可東京大部分市區已經被焚燬,死亡人數高達幾十萬,活著的也逃到鄉下去了,這些信要麼找不到地方,要麼找不到人,郵局積壓了大批信件,無法送到目的地。
“山窮水盡了。”立高之助嘆口氣,如果說在軍隊感覺還不明顯,這段時間的平民生活,讓他有了更深層次的感受,日本已經山窮水盡了。他以前估計日本還能頂一年,現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