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遠處,老百姓那邊,航空港一片混亂。沿著飛行線,大概有一百多架軌道航天器,有的正在起飛,離開地面,有的正在盤旋著,等待升空。在外層標誌那邊,至少有兩百多架軌道航天器正無精打采地移動著,白天的光線在它們光滑的船體上閃爍。在它們的移動中透著一種絕望的感覺。控制人員似乎已經放棄了排程指揮控制,飛船隨意地起飛降落。幾艘運輸船在終點大樓附近盤旋著,在尋找可以降落的地方,但驚慌混亂的人群不願意,或者不能夠給它們讓路。至少六七艘飛船的殘骸還在燃燒著,散佈在航空港建築群周圍。還在飛行的飛船駕駛員們沒有太多地注意它們。像撲火的飛蛾一樣,他們被巨大的利潤所驅使,每一個登機的人都要交給他們一大筆昂貴的費用。為了他們自己和飛船的安全,他們想要儘快地飛進來再飛出去。
如果每個人都在拼命地想要離開這裡,為什麼聯邦又要費那麼大的勁把我送到這裡來呢?阿多感到不解。他的肚子下面那種令人痛苦、惹人心煩的冰冷的感覺又一次出現了。我不認識這些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個世界裡。我到底在這裡幹什麼?
他知道給他指定的交通工具又是一艘運輸船,便和兩班陸戰隊員一起向它跑去。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向誰報到。因此他們的班很快就集中到一起了,像是受到了某種磁性魔力的影響。阿多發現自己正跟在昨天見到的那位女中尉的後面跑著。他旁邊是那個高大黝黑的南海島民,那傢伙穿著阿多見過的最大的動力盔甲作戰服。他認出那是CMC—660重型戰鬥服,背上帶有等離子發生器。阿多心想,原來這傢伙是一名噴火兵,就是那種發射等離子火焰的兵種,這種火焰對於操作者來說,有時是和對敵人一樣危險的。後面還有其他幾個人,包括一名技術員,穿著一套輕便工作服。他要去哪兒?阿多心想,難道去度假?
軌道航天器不停地從周圍的發射臺上升起,發出隆隆的響聲,但這並沒有減少運輸船駕駛員的熱情,也沒有完全淹沒他刺耳的喊叫聲,“女士們先生們,老人孩子們,快點上來吧!”他尖聲喊道,說話的腔調就像是不停吆喝的街頭小販,“快來看啊,宇宙中最精彩的演出,看啊,殖民地居民倉皇逃命!看啊,政府就在你眼皮底下崩潰!快來見證文明人史無前例的大恐慌!這邊來看啊!”
阿多向運輸船走去。在陸戰隊警戒線附近,突然響起了高斯自動步槍開火的“噠噠”聲。阿多皺了一下眉頭,盡力不去想這意味著什麼,“卡特!”他們到達飛船的舷梯邊時,中尉突然喊道。
“到!長官!”身材笨重的南海島民高聲應道。
“讓這些速成的新兵5分鐘之內登上飛船。”她的命令甚至蓋過了他們周圍騷亂的聲音,“我們有任務要完成。我們到達基地後我再詳細地講。”
“是!長官!你們都聽到長官的話了?集合!”
大家排成一排。卡特開始沿著佇列檢查,看是否每個人都帶了行李包。
飛船駕駛員倚在運輸船的著陸支柱上,咧著嘴笑。
“好的,娘兒們!”卡特顯得自得其樂,“進去坐下吧,我們走!”
阿多拎起了行李包,向前移動,有點懷疑地看了看飛船船舷上畫著的塗鴉之作,“瓦爾基里雌狐?”
“說得對,朋友,”那駕駛員沾沾自喜地答道,“人們說一旦你有了瓦爾基里飛船,你就不再想乘坐其它任何飛船。你算是來對了地方……不過也可能是來錯了地方,不知你能否領會我的意思。”駕駛員身材瘦小,留著一頭阿多見過的最離譜的頭髮。一個個尖尖的圓錐,像藍色長釘似的從他的頭上向四周輻射,圓錐間的空白地帶剃得整整齊齊,光光溜溜。瘦骨嶙峋的身體似乎只剩下胳膊和腿,就像一個穿著航天制服的稻草人,帶著一種惡作劇般的微笑,那微笑似乎是纏在他的腦袋上。“特基斯·馬斯就是我。對於你們這些要去邊緣地帶的小夥子來說,我就是死亡天使。很高興為您服務。不管你需要任何東西一一隻管找我。”
“這是個死亡陷阱,我才不願意上去呢。”
特基斯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聲音就來自阿多的後面。是那位技術員。阿多不記得在來基地的運輸船上見過他。他在這兒待的時間一定更長。
“我甚至看都不想看它!”穿工作服的技術員說。他雖然身材瘦小,但面部光滑,頭髮剪得很短,顯得很惹眼。那傢伙乾淨得走起路來都會吱吱地響。“像這種沒人要的垃圾,叫它垃圾都算是抬舉它。”
特基斯離開了著陸支柱,兇狠地吼叫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