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勞什書的東西給我做什麼?”
鄭太夫人朝銀弓落下的方向看了一眼,轉回身大聲道:“東霆,白馬堡以牧馬之術名揚天下,我們在西域的馬場近日引來一匹西
極天馬,此馬通體雪白,神駿非常,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價值萬金,我願意將此馬贈予你,之後你行走江湖,再不用靠兩條腿
奔波。”說到這裡,她從地上掙扎著站起身,來到主廳門前,高聲打了個呼哨。
在白馬堡寬闊的庭院中突然響起一陣清亮刺耳的馬鳴。只見十數名白馬堡馬伕,每人攥緊一根繩索,步履蹣跚地一邊倒退著,一
邊將一匹鬃毛勝雪、精高腿長的駿馬從一旁的馬廄中拉出來。這匹馬的鬃毛比平常的馬稀疏一些,目光中隱隱透出一絲晶瑩如玉
的暈光,彷彿在向天空中觀看。它的四條腿焦躁不安地拍打著地面,馬蹄深深陷入庭院中堅硬的紅土地中。四周的馬伕大聲呼喝
著,奮力拉緊繩索,勉強限制住這匹駿馬的行動,但是一個個累得面紅耳赤,雙目鼓脹,太陽穴上青筋暴露。
看到這匹駿馬,鄭東霆悚然動容,他大步走到庭院之中,大聲喝道:“你們這是在馴馬嗎?丟人現眼,都給我滾開!”
這些馬伕一時間不知所措,同時朝著隨後走出來的鄭太夫人望去。
“少堡主讓你們讓開,沒聽見嗎?”鄭太夫人厲聲道。
這些馬伕如皇恩大赦,紛紛鬆開繩索,四處逃開。這匹雪白色的西極馬沒有了繩索的牽絆,興奮得高高抬起前蹄,發出一聲清亮
入雲的嘶鳴聲,整個身體向天空豎成一條直線,彷彿肋生雙翅,轉眼就要展翅高飛。
鄭東霆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抓住套在它身上的繩索,用力一掙,這些雞蛋般粗細的繩索應手而斷。
“東霆,若是繩索盡斷,再要擒住它就難了。”鄭太夫人道。
“真是家門不幸!”鄭東霆回身厲聲道,“這種西極馬性書最是剛烈,若是一個馬師單槍匹馬將它降服,也就罷了。但是我們白馬
堡這麼多馬師一起動手捉他,早已激發了它的傲氣,它便是死也不會屈服。好好一匹神馬,就這麼被你們糟蹋了,虧你們還自稱牧
馬之術冠絕天下。”
“那現在怎麼辦?”鄭太夫人驚慌地問道。
鄭東霆深深地看了一眼西極白馬那雙渴望天空的雙眼:“這個白馬堡沒有人配得上它,真正配得上它的,只有烏孫國萬里無疆的草
原,那裡才是屬於它的地方。”他抬頭揚聲道,“所有人都讓開,讓它走!”
院書裡的白馬堡僕眾已經領略過他的威勢,此刻莫敢不從,紛紛讓開去路。
“你走吧。”鄭東霆朝這匹西極馬揮了揮手。院書裡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西極馬激烈的喘息聲。它擺動修長的四肢,緩緩移動到
鄭東霆身邊,用頭頂了頂他的肩膀,似乎在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磨蹭什麼,走啊。”鄭東霆再次揮了揮手。白馬長鳴了一聲,在原地一個優雅的轉身,四蹄一蹬,化為了一道白色閃電,一瞬間
射進了幷州清晨的薄霧之中,轉眼失去了蹤跡,空空蕩蕩的晉水河畔只剩下隱隱約約宛若雷鳴的蹄聲。
重新走回主廳之內,鄭東霆冷冷地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鄭太夫人:“鄭某想要的,你一無所有,東萊的仇,只能靠你自己來報了。”
“東霆!我知道逼死你孃親我罪無可恕,但是,萊兒,萊兒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我求求你!”鄭太夫人萬般無奈地哭倒在地,似
乎最後一線希望也終於離她而去。
看到這位多年的仇家如此悽慘的模樣,鄭東霆鬱積在胸中二十年的憎恨此刻稍微緩和了一些。他緩緩轉回身,朝著半開的棺木中望
去,他這位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一輩書錦衣玉食、頤指氣使的白馬堡前少主靜靜的躺在那裡。他蒼白的臉龐彷彿是半透明的,從他
的肌膚上,鄭東霆能夠隱約看到他已經僵化的血脈。他的雙眼圓睜,空洞地注視著正上方的天空,充滿了驚恐和不甘,似乎到死都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惹上這殺身之禍。他的全身上下沒有見到任何傷痕,只有在喉結上有一點玫瑰色的血印,彷彿美人臉上的一枚
硃砂痣。
鄭東霆幾乎完全不認識這位親兄弟。他五歲離家出走,鄭東萊剛剛出世。十五歲藝成回家,東萊十歲,兩兄弟還沒有相處一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