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瞄了那些朝廷武士一眼,他們的任務只是捉拿胡斐,天龍門與江湖門派的恩怨與他們無關。一見對方人多勢眾,他們也識時務者為俊傑,一起退後幾步,與天龍門拉開距離,表示你們內部矛盾,內部解決。
路過微微一笑,退後兩步,抱起雙臂倚在田邊一棵小樹上,擺明中立,兩不相幫。誰死誰活最後也別來找他的麻煩。
“好!”斷手斷腳的殘疾門派們此時也不只是哪裡來的勇氣,一個一個都上來,站在了田歸農面前,依次報著自己的門派,闡述與田歸農的仇恨,無非都是在掌門人大會上,被他用寶刀斷了兵器又斷了手或足。這些都是掌門人,也有四五個門派派出的是代掌門,表示掌門因為傷重過世,有的因為慘敗成為廢人,無顏見人而自殺而亡。
總之,全都是一把血淚的仇恨。路過不認識他們,記不住細節,卻也能從他們的語氣裡體會到那種不共戴天的憤恨。
若有本事,他真想親自殺了田歸農,最好是凌遲!
可是他沒本事,還得時刻小心著,別讓對方看出破綻了,反而來殺他。
掌門人對上掌門人,弟子們對弟子們,也不怕以眾敵寡勝之不武,都拼著最後一口氣,當作名譽之戰。田歸農長劍寶刀,幾個回合就又傷了幾個掌門,這一次,他更狠,只要有可能,寶刀斷人兵器,長劍刺人心窩。
路過見天龍門以寡敵眾猶佔上風,不由得暗暗心急。旁邊的胡斐早已按捺不住,趁著現在有幫手,要再次衝上去取田歸農的人頭,順便也是幫助各大門派。
路過忽然想起一事,伸手攔住了胡斐的去路。胡斐急道:“路大俠……”
路過低聲道:“別急,我不是不讓你報仇。但田歸農的寶刀著實厲害,你去只是枉送性命。你父母墳地離此處不遠,我卻知道苗人鳳曾經在墳前……墓碑之後的三尺處埋了一把寶刀,此刀可與田歸農的寶刀相匹敵,你飛馬去取來,再報仇不遲。”
胡斐一聽大喜,也不問路過如何知道,拉過一匹空馬絕塵而去。路過望著他的背影,再回頭看著混戰的雙方,他臉上波瀾不興,腦海裡卻疑雲亂起。剛才在向胡斐解釋時,他本不知道寶刀的具體下落,只道是墳前供奉之處,胡斐多挖一會總能挖出來,但就在當時,腦海裡卻忽然清晰出現一個女人的聲音:“墓碑之後的三尺處”,輕柔婉轉,彷彿原著裡的南蘭親口在他耳邊低聲相告。
平阿四在此處建莊園定居於此,也是為了胡一刀夫婦守墓,因此墳地離此地並不遠。不到一刻鐘,胡斐就已經摺返回來,他手上一把長刀,刀光如水,在殘陽下流轉不定,彷彿夕陽落江,瑟瑟紅紅。
“田歸農!你的死期到了!”胡斐在馬上大喝一聲,縱馬衝進了混戰圈子。田歸農正全神貫注對付著三人的圍攻,本擬一刀下去,再削掉敵人兵器。哪知半路忽然流光閃爍,只聽錚的一聲,聲如擊磐,清響不絕。田歸農大驚,躍開三步,看了一眼胡斐手中的寶刀,又舉起自己的寶刀檢查,兩者均是絲毫未損,正堪匹敵。
胡斐本來還有所擔憂,如今一看他的長刀不怕田歸農的寶刀,且長刀比寶刀更長更適用,立即精神大振,展開家傳刀法,與田歸農纏鬥起來。田歸農擅長的是劍法,寶刀原本只是輔助,如今輔助失效,反而成了拖累。他劍法原就不如胡斐,因此幾招過後,漸漸敗下陣來。他心中一急,喊道:“黃樵文沛司徒雷,欽犯在此,你們還不動手麼?”
朝廷武士們本來打著看好戲的心態袖手旁觀,乍見胡斐忽然神勇異常,正自驚訝,聽聞田歸農的喊聲,如夢方醒地各自抖著兵器上前助陣,田歸農因此而得了些喘息。
因為有了胡斐的加入,形勢立刻又倒了過來。路過心中鬆了一口氣,料定這場“主持公道”必有公道之結果了。忽然一個人影從混戰中竄了過來,路過眼尖,迅速掃過去,只見一個少女撲了過來,落在他面前的田埂上。少女左臂被傷,鮮血染紅了袖子,潔白的面頰上也滿是香汗,還黏著兩片枯黃的殘葉。正是當時田歸農身邊那個偷看他的小姑娘。
“路大俠,求你救救我爹。”少女抬頭看到路過,眼中露出驚喜,伸手來抓他的衣襬。
路過不閃不避,任她抓住,臉上如沐春風的微笑,道:“妹子,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臉上微微一紅,小聲道:“田青文。”
路過微笑道:“你膽子倒是不小,也聰明得緊。好吧,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田青文一愣,抓著路過衣襬的手僵了僵,隨即慢慢地放開了。她咬咬唇,從地上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