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臉,朝蓮臺底下喊道:“玉娃玉娃你還好嗎?師父這就救你出來,不要害怕”
在他的眼中,楚玉還是那個粉雕玉琢的孩童,在他遇到危難的時候,清衡子一顆拳拳之心表露無遺。
然而,底下卻沒有再發出一絲聲息。
清衡子臉如土色,只得把求救的目光又投向紅綃公子。
他的武功明顯已經比三個老貨聯手還要高,在場的除了他,相信沒有誰可以撼動連著鐵條的巨石。
紅綃公子以極其複雜的眼神看了師父一眼,一手支撐著一瓣蓮花,手上繫著對面兩塊巨石的白綾繃得筆直,但見他一發力,那兩條白綾似鐳射一般,“蓬蓬”兩聲,將兩塊岩石連帶上頭的堅冰擊得粉碎。
在他的眼神掠過之際,渡夢仙子只覺從背脊上升起一股無邊的涼意,那裡頭有深深的責怪和怨怒,是有師徒情分以來,她從來沒在他眼中看到過的深重情緒,就算當初他立志要為母親和父族報仇,那份仇恨也沒這種責怪來得更加強烈。然而他卻把這樣的眼神投向了恩深義重的師父
渡夢仙子雖然知曉他的心性,她就算做下任何事,他也不會對她怎樣。但他決然的表情令她感覺害怕。
這孩子,他是寧願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願意傷害泠然半分啊做為師父,她卻有所偏袒,用那丫頭的生命來換取他的無上境界……紅綃不僅不會感激,也許,在徹底失去泠然生命的同時,她也要徹底失去最心愛的徒弟。
看著他用盡全力一一去擊碎龐大的石巖,神威蓋世,嫵媚中帶著死亡的絕望,完全非凡俗人類可以辦到的事,在他的白練之下化作真實上演的場景。
連著急喊叫的清衡子都沉默得如同一具泥塑木雕。
不過兩三瓣之後,紅綃的臉色就變得蒼白如紙,一縷血絲從他高挺如雪山的鼻樑下緩緩溢位……
“霖兒……莫要如此”渡夢仙子心如刀絞,知道他以這樣的方式懲罰著自己,對她來說,是一種最強烈的無聲抗議。
又是一聲轟然巨響,渡夢仙子所支撐的那一瓣蓮花也在一道白光之下炸開。
危桓子和清衡子已經恢復自由,忙著開始搬動已經塌下去的石塊。
渡夢仙子知道勸說無益,也加入了救援佇列,卻不忘說道:“師父知道這麼做違揹你的心意,但是,事已至此,希望你不要辜負了泠然對你的一番情意。”
紅綃公子似已聽不到任何話,從不離身的白練也被棄在地上,埋頭開始瘋狂挖掘冰石。
四人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動作迅速,不過盞茶時分,坍塌了足足有一座二三層的樓房那麼高的石堆自中間已被他們清理出一個大坑。
一個渾身被石粉和冰水覆蓋的寬闊背影露了出來。
他的貂裘被尖利的石頭劃開,背上縱橫交錯著許多傷痕,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楚玉半跪著,懷中緊緊抱了一人,他將頭埋在懷中那人的頸窩處,除了背上已經溼透的衣服浮現出他略略抽動的肌理,看不到他任何的表情。
但是,誰都可以感覺到他那無盡的悲傷。
清衡子目中頓時溼了,從小到大,就算練功時不慎讓磚石砸翻了他的指甲,就算行軍打仗時見識無數的死亡,就算他的母親綽羅斯氏自盡……
他見過小小的孩童臉上無邊的蒼涼冰寒,卻從沒見他如此悲傷過。
那是一個有潔癖的孩子,他的衣服從來都是纖塵不染,對敵時甚至不會讓敵人的鮮血沾染他的衣角,然而此時,他長髮披散,整個人覆滿了塵埃,如同一具木乃伊。
紅綃公子盯著楚玉懷中之人,拖曳在地上那沾滿了石粉和水跡的布裙是他最後看見的那一身。
沒錯,沒心沒肺的丫頭昨夜確曾出現在幽冷的地宮中,她抱著他,說要同他一起赴黃泉,當時他心中又是喜歡,又是悲傷……
繞著僵跪在地上的楚玉,他看到泠然長髮胡亂地散著,化作了一頭銀絲。
一切是這麼熟悉,昨天是他白髮蒼老,今天看見她如此,紅綃心頭頓時完全明瞭。
她定是以自己的性命換了他的,愛美成痴的她,甚至來不及換下粗布衣裳,梳理一下頭髮,就坦然赴死。
一直以為這丫頭對自己的情意總是有限,沒想到也到了如此地步。
紅綃公子幽黑的鳳目中落下了兩竄清淚,壓抑著無邊的痛心,伸手想去觸控一下她的脈搏。
楚玉忽然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他探過來的手。
那是一種赤luo裸的野獸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