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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雄飛時,用的就是凌遲;凌遲是不錯,但還是死得快了點——”

話到此處,袁大人對著餘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夫人,袁大人手眼通天,耳目眾多,不會不知道雄飛是餘的胞弟。果然,他笑眯眯地盯著餘——他的臉上笑容可掬,可那目光好似蠍鉤蜂刺——彷彿突然憶起似的問:“高密縣,聽說那行刺本官的錢雄飛是你的堂兄弟?夫人啊,餘彷彿焦雷擊頂,冷汗如注,狼狽跪倒,磕頭如搗蒜。

夫人,你丈夫這顆頭,今天可是遭了大罪了呀!餘心一橫,想,就如那鄉村野語說得。‘該死該活屌朝上’,索性如實道來,免得遮掩心虛。餘說,啟票大人,錢雄飛乃卑職一母同胞,排行第三,因族叔無嗣,將其過繼承祧。“袁世凱點點頭,說:”果然是龍生九子,各個不同。你寫給他的那些信本官都看了,到底是兩榜進士,名臣眷屬,寫出來的家信也是議論風發,字正腔圓哪!他寫給你的一封信你卻沒看——一封絕交信,他在信中,把你罵了個狗血淋頭。高密縣,你是個老實人,也是個聰明人,本官一向認為,老實就是聰明。高密縣啊,你頭上那頂帽子,雖然沒長翅膀,可也差點飛了!起來吧!“夫人哪,今日這一天,可真是精彩紛呈,險象環生,斟酒吧,夫人,你沒有理由不讓餘喝個一醉方休了吧?

夫人,咱們只知道三弟在天津被凌遲處死,但想不到執刑的竟是趙甲這個畜生,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啊!袁世凱老謀深算,口蜜腹劍,為夫落到他的手裡,只怕是凶多吉少。喝吧,夫人,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為夫已經豁出去了。

那畜生的目光,賊溜溜地在餘的脖子上掃來掃去,他大概開始研究餘脖子上的關節,琢磨著該從哪裡下刀了吧。

袁大人不再理餘,調過頭去問趙甲:“凌遲之外,還有啥比較精彩的刑罰?”

那畜生道:“大人,除了凌遲,本朝刑罰中最慘的,莫過於腰斬了。”

袁大人問:“你執過這刑嗎?”

那畜生道:“算是執過一次。”

袁大人道:“你慢慢說給克羅德總督聽。”

那畜生說:“大人,咸豐七年,小的十七歲時,在刑部獄押司劊子班當‘外甥’,跟著當時的姥姥,小的師傅,打下手當學徒。姥姥幹活時,小的在旁邊伺候著,用心地揣摩著師傅的一招一式。那天,被判腰斬的是一個皇家銀庫的庫丁。

這小子身高馬大,大嘴張開能塞進去一個拳頭。大人,這些庫丁,都是盜銀子的專家。他們進庫時,要脫得一絲不掛,出庫時自然也是一絲不掛,但就是這樣,也擋不住他們盜銀子。大人,您猜他們把銀子藏在什麼地方?他們把銀子藏進穀道裡。“黃臉翻譯問:”何為穀道?“袁大人白他一眼,說:”肛門!你簡短節說!“那畜生道:”是,大人,小的簡短節說。有清一朝,庫銀年年虧空,不知冤死了多少庫官,但誰也想不到是庫丁在搗鬼。行行有行行的規矩,一家有一家的門道。那些庫丁,雖然工食銀菲薄,但個個家裡都建起豪宅大院,養著嬌妻美妾,他們發家致富,全憑著一條穀道。要說那穀道也是個嬌嫩地方,揉不進沙子去,但庫丁們卻能尾進去一錠五十兩的大元寶。原來這些傢伙,每日在家裡,都用檀香木棒槌擴肛。那棒槌形同驢生,在香油裡浸泡多年,紫裡透紅,光滑無比,分大、中、小三號,先小,後中,再大,日日擴,夜夜擴,把個穀道,擴得寬敞無比,為盜竊庫銀,準備好了傢什。那天,也是該當出事,那個大嘴庫丁,竟往穀道裡尾進去三錠元寶。出庫查驗時,他齜牙咧嘴,邁步艱難,宛若頭上頂著一碗水,腚裡夾著一泡屎。庫官心中好生疑惑,對準庫丁的屁股踹了一腳。這一踹不打緊,那庫丁的腿一鬆,一錠大銀,從屁眼裡掉出來。庫官目瞪口呆,緊接著又連踹了幾腳,又有兩錠大銀從庫丁的屁眼裡掉出來。庫官大罵:“雜種,你一個屁眼,夾了老子三年的俸祿!”從此之後,人們才知道了庫丁發財的門道。現在的庫丁,出庫時都要用探針探肛。事情彙報上去,咸豐爺爺龍顏大怒,降旨把那些庫丁全部處死,家產全部充公。為了處死庫丁,專門讓餘姥姥設計了一種刑罰——用燒紅的鐵棍捅進穀道,活活地燙死。只餘下這個大嘴庫丁,判處腰斬,公開執行,也算是對社會有了個交代。

執刑那天,菜市口刑場人山人海,百姓們看砍頭看膩了,換個樣子就覺得新鮮。

那天,監刑官是刑部侍郎許大人,還有大理寺正卿桑大人,格外地隆重。為了執刑,劊子班半夜沒睡,姥姥親自動手磨那柄宣花大斧,小姨剛剛病死,大姨和二姨準備木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