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口就來!
這也是昨天下午,兩國談判不歡而散的根本原因。
遼人,不說具體的白銀、黃金數字。
張口就要大宋加印三百萬貫,並表示這完全是看在兩國友好的份上的優惠條件。
希望大宋不要不識好歹。
刑恕率領的大宋談判隊伍表示:我去年買了個表!
夏國已經乞和,兩國不日就能和議達成,不勞貴國關心。
趙煦說完,刑恕和章衡,自是都吹捧了一番。
趙煦擺擺手道:“根據刑學士的情報,遼人這次在高麗,大概搜刮到了二三十萬兩白銀,一萬多兩黃金……”
“朕滿打滿算,總價值也不會超過百萬貫。”
“卻想要朕為其加印三百萬貫的交子……真是可笑!”
說到這裡,趙煦就自嘲的笑了兩聲。
雖然,這只是耶律洪基的開價。
刑恕從耶律琚那裡探到的底價並非如此。
耶律洪基是做好了實在不行,就按照當初的條約來,從國庫拿出白銀、黃金,充作交子準備金的準備。
但,遼人的傲慢與骨子裡對大宋的輕視,還是讓趙煦很不爽。
遼人這次擺明了,就是來碰瓷的。
訛到了最好,訛不到也沒關係。
一點也不擔心談判破裂,更不擔心趙煦不答應。
這何止是有恃無恐?
分明就是囂張至極!
可偏偏,趙煦還只能忍著,最多過過嘴癮。
不過,趙煦也不是個會吃虧的主。
他看向章衡:“戶部。”
“臣在。”
“如今汴京一顆百年以上的圓木價值幾何?”
章衡不太明白趙煦的意思,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奏知陛下,今京中百年以上老樹,市價約在十貫到二十貫之間。”
趙煦點點頭,當代的巨木價格是很低廉的。
這主要是如今擁有著儲量巨大的原始森林。
趙煦想了想,就對刑恕道:“刑卿去與遼使說一下。”
“朕打算從其遼陽府等地,採購百年以上的橡樹!”
“每株按其大小、質量,以十貫到二十貫為算。”
這就是要給遼人輸血,平衡貿易了。
同時,東北原始森林中的橡樹、櫟樹,是如今技術條件下,最好的航海艦船材料。
無論是龍骨還是桅杆,都離不開這種質地堅硬,抗腐蝕的寒帶木材。
而趙煦相信,自己的開價,遼人是無法拒絕的。
刑恕楞了一下。
趙煦道:“就這樣辦吧。”
“朕乏了,卿等且下去,按照朕的條件,與遼人談談看。”
“諾。”刑恕與章衡互相看了看,再拜謝恩後,趨步退了出去。
趙煦目送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然後,他倚靠著柔軟的坐褥,嘆息了一聲:“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偏在這個時代,他沒有知己。
只能一個人孤單的揹負著大宋天下踉踉蹌蹌的向前,走入那未知的黑暗未來。
他是唯一的清醒者。
清醒的知道大宋王朝的處境,也清醒的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到底是些什麼挑戰?
且不說那現代歷史書上白紙黑字,記載的清清楚楚的金、元兩個將來的強敵。
單單就是大宋本身的問題,就足以讓他晚上睡覺,只要想起就一定會做噩夢!
如今的大宋,以天下一隅之地,人口卻已突破了一萬萬之多。
現在地球上其他地區的人口加起來,不知道有沒有大宋這麼多?
可能有,可能沒有。
可以想象,這片土地的壓力有多大?
而人口,依然在不斷猛增。
農村的客戶越來越多,城市裡的人口也越來越多,生產力和生產效率,卻幾乎是在原地踏步。
這顆炸彈一旦爆炸,趙宋王朝必然上天!
但,這還僅僅是大宋本身面臨的問題之一。
真正要命的,還是大宋王朝這個身體,其實是從晚唐五代延續下來的。
所以,大宋王朝的體制,極度畸形。
明明立國才百餘年,只不過到正常封建王朝中期的樣子,卻已出現了幾乎所有王朝晚期、末年才有的各種病症。